“老宗主他…对于男女情爱,也并非能看得通透。”苏其洛神色一黯,想到轩辕如夜一生,前半生追随唐明宗李嗣源南征北战,后半生为江山卫薪尽火传而殚精竭虑,对于世情人心固然洞察透彻,但对于男女之事,当然也是甚少顾及。
如此一生,此等选择,似是了无遗憾,却又不能说没有缺憾。
项良籍最是敬重轩辕如夜,在他心里,老宗主从来都是算无遗策,见识深远,听了苏其洛的话,虽无不满,却有些不服,他沉思片刻道:“我曾仔细窥察过耶律明凰和智两人,太守府里他俩如何相处我虽不知,不过每次他俩在人前出现,耶律明凰对智倒是情深款款,就算是外人也能看出她每次看向智时眼中的那股温柔,可智对耶律明凰始终是恭敬冷淡,今日城楼观战时,我还特意在一旁看过,虽然战局紧张,但耶律明凰时常转头去看智,有时是为询问战机,有时是心生焦虑时下意识的侧脸,因为有智在身边,才会令她感到心安,但更多的时候,还是一位少女对心上男子的顾盼,倒是智,对耶律明凰虽有问必答,但也只是有问方答,有时目光对视,智的眼神也是淡然无波。”
听项良籍观察的如此仔细,苏其洛不禁嘉许的向他点了点头,有这么一位心细如发,细处知微的臂助,实乃幸事。
项九如也在一旁道:“大哥说得对,我今日也曾观察过他俩,智看着耶律明凰的目光始终淡落,根本不像是一个男子看着心动女子时的神情,而且他似是不愿意与耶律明凰多有对视,时常回避开耶律明凰的注视。”
听了两兄弟的见解,苏其洛不由一笑,“你俩说的都对,观察的也确实详尽,不过,你们看到的还只是表面,或者说,你们观察所得的,是智希望别人会以为的,这个别人,甚至也包括了耶律明凰。”
项良籍和项九如互视一眼,又齐声问道:“宗主的见解是…”
“你们说,智时常回避耶律明凰的注视,对耶律明凰的问话也只是有问方答,是么?”苏其洛缓缓道:“你们还说,智看着耶律明凰的目光始终淡然,不止你们在暗中观察着他俩,我也一直在关注他二人,所以我也注意到,智的确是很少主动向耶律明凰开口,可只要耶律明凰一开口,他总能立时接上话来,你们可曾想过,如果智心里真的是如表面般淡然,又时常回避着耶律明凰的注视,那每次耶律明凰开口,他又怎能做到这及时的有问必答?那是因为,他看似游离回避的目光,其实一直专注于耶律明凰。”
项良籍和项九如同时哑然,细细琢磨着苏其洛的话,都有种果然如此的恍然。
“这个世上,若说有人能左右耶律明凰,那就一定是智了。可是…”苏其洛忽然收住了语声,望向远处火光,目光随着火焰,飘忽闪烁,默然良久,他才又轻声道:“智每次看向耶律明凰的目光确实淡然,可无论何时,无论何事,都是如此波澜不兴的淡然而视,这就说明这份淡然只是强装,淡然之下,乃是智一以贯之的对待。你们知道吗,这样的目光,似是淡然,其实这正是至死不渝的凝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