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要干什么?引我过去么?”拓拔战很想用淡然自若的态度来回应智的点指,但还是被惹得失笑起来:“他莫非以为,不点指招手,我黑甲军今日就不会进城么?这算是要摆空城计?就算全幽州的兵都躲在北门下,我的铁骑就不会扬蹄冲城?”
“主公,或者---我们还是小心为妙。”慕容连提醒了一句,可他自己也不认为,智此时还能使出什么扭转乾坤的手段来。
“智和他的部下往城内退去了。”秋意浓向北门洞里一指,只见智下城后,立刻在刀郎的护卫下向城内退去。
“智这是破罐子破摔,想喊我们进去打巷战?”拓拔战哼了一声,目光在北门外打量了一圈,今日一早,黑甲军原本沿着城墙堆起一座土山,却被幽州守军在底下挖了深坑,沉下整座土山,看着北门前那一片土石崩坏。
“智总不会在城门内也挖了个陷坑吧?”拓拔战眉心一皱,往左右一看,见将领们都在等着他下令,前方的霍合雒,霍合锍兄弟更在马背上探直身子向帅纛张望,只等他一声令下。
“眼看胜利在握,再迟疑下去,怕是会影响士气。”拓拔战心里暗忖,手一挥,喝道:“全军前进!第一个冲入北门的,无论兵将,封侯!”想了想,又向左右吩咐道:“派一名快骑上去告知两位霍将军,进城后留心脚下。”
图成欢等上将早已扬鞭催马,只朗昆和骨扎力迈开双腿,一步迈出去就抵得常人两三步,一左一右的护在拓拔战坐骑旁。
拓拔战一声令下,霍合雒,霍合锍当即拨转马头,率部向北门冲去,拓拔战亲率的十万骑军也催动坐骑,遍地黑云似的向北门下发起冲锋。
“智确实诡计多端,可我黑甲又岂会杯弓蛇影,就算他还有诡计,也是垂死挣扎。”拓拔战亦快马加鞭:“上一次,智用空城计捉下了耶律灵风,今日,我就要直捣黄龙,为灵风报仇!”
“主公,城内还有其他人!”慕容连高叫,离北门越冲越近,已不过两百余步,眼尖的黑甲都看见,城门内忽然多出了数百骑,但这些人却没有出城迎战,反而埋头向城头逃去,另有一名女真族打扮的少年牵了三匹坐骑过来,供智和刀郎骑乘。
“真有伏兵?”图成欢看得疑惑:“智这一招有些丢人吧?埋下的伏兵管自己跑了,咦,不对,这些人不是幽州军士---”老将生怕自己老眼昏花,还揉了揉眼睛,向驰骋在身边的秋意浓问道:“小秋,怎么我一眼看过去,这群人像是民夫啊?”
“他们就是民夫,还是一群背着锄头铁锹的民夫。”秋意浓看得几眼,忽然横过手中修罗枪,拦住了拓拔战的坐骑,“主公,小心有诈!”
拓拔战一勒坐骑,向北门内看去,“一群农夫,能有什么诈?”
“我也不知,但护龙智不是轻言放弃之人。”秋意浓一手拽住拓拔战的坐骑缰绳,沉声道:“城门内一定有诈!”
拓拔战脸上疑云渐起,回味道:“我记得,上次耶律灵风战败,他那几个逃回来的部下曾说过,这北门内另有一道子墙---”
话一出口,拓拔战忽然惊醒过来,急叫道:“停下,全军停下!”
这时,霍合雒,霍合锍已快马冲到了北门下,这上百步路原本一鼓作气就能冲至,但今日一早,黑甲军堆起的整座土山被幽州军已陷坑沉没,所以接近城墙的这一段路坑洼不平,骑军难以快马冲锋,霍合锍心急,看到在那群农夫前方,一身白衣的智忽然勒住坐骑,转头向城门看来,霍合锍心下大喜,用力一甩马鞭,坐骑一个飞跃,跨过地上几处土洼,口中大喝:“老子去剜了护龙智的心肝,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霍合雒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不祥,他瞪大眼睛,从北门的门洞往城内望去,模模糊糊的看见远处似有一道巨大的黑影,耳中又听得一阵剥簌细响,霍合雒左右张望,听不出这声响从何而来,他心知不妙,便要喊住弟弟,但霍合锍这时已带着一队骑军冲进了门洞内。
“二弟,且慢!” 霍合雒担心霍合锍有失,只得也拍马追上,他在马背上伸长手臂,想去抓霍合锍,待冲进门洞内,耳中只听得剥簌声不但越来越大,而且就是从头顶传来,霍合雒猛一抬头,只见头顶城墙上竟出现了一道道裂缝,先是如细线般在城墙上逐渐出现,随即细线扩大,四散延展,门洞顶上,已有碎石屑扑簌落下,先时还只是小如豆子般的碎石,眨眼之间,已有整块整块的碎石如雨落下。
霍合锍也听到了声响,急勒住坐骑,抬头看去,眼中突然露出震惊之色,门洞内的碎石扑簌簌打在他肩甲上,霍合锍急回头,正看见大哥霍合雒从后追来,
“不好!”霍合锍急叫一声,这时要退出已来不及,震惊中向身后的兄长大吼:“快退---”
一整块磨盘大的石壁从门洞顶上坠下,正好击在了霍合锍头顶,把他砸下了马背。
“二弟---” 霍合雒一声悲吼,犹自想冲上前去救弟弟,但随着那一块石壁落下,整片门洞都坍塌下来,轰的一声巨响,把冲进门洞下的所有黑甲军尽数埋落,霍合雒那一声悲吼才一出口,已连人带马被石块尘土掩盖。
城墙上的道道裂缝迅速扩散,门洞坍塌后,整面北门城墙都开始剧烈晃动起来,霍家兄弟的部下还想去乱石废墟中救出两位主将,但城墙晃动之后,连城门前的地下也摇晃起来,似乎又要往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