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怔怔的看着面前咧嘴嘿笑的纯净笑颜,愣愣的回荡着脑海中那句自隔离之日起便从未听过的称呼,李让忽然觉得心脏莫名的刺痛,一段几近封锁至遗忘地带的往事瞬息冲破束缚,席卷了他的意识。
在他七岁那年,李克五岁,随着李克呈现几何倍数增强的血脉天赋,曾经将他看做霸宗希望的人也逐渐开始对他产生忌惮,毕竟当一人的天赋强大到一而再再而三的超出让人预知时,他便不再是人们期冀的珍宝,而是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引爆的炸弹,究竟会成就霸宗的未来,还是会毁灭霸宗的未来,没有人能够确定。
恐惧使人失去理智,也失去了正确的判断,当所有人都开始抵触他的时候,他也失去了在族内自由活动的资格,于是仅仅五岁的他,便被父亲以修为由关入了霸宗秘境外的困兽林,命令大长老李无欢适时照看。
自那之后,他和李克便再也没有见过面,一晃四年,那年李克九岁,他十一岁,众望所归的成为霸王宗第一位踏入灵境的人,族内恰好举行内族比试,检测他这一代的年轻一众;也是那时,四年未见的李克第一次被李无欢带回了家族。
初见之时,他似乎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对所有人都抱以单纯的爽朗笑意,其他人也因不知李克的身份,对他也抱以友好;然而,这种友好只在内族比试的第一战便被瞬间击溃。
为什么?
因为那一战,让年仅十一岁的族子们看到了何谓嗜血猛兽!
任谁也没想到,年仅九岁的李克在没有家族仪式的引导下自发的激活了狂血秘法,面对手持长枪同样冠以天才的巅峰大武师,他想到的不是规避,而是迎面而上,他展现了霸王宗源自灵魂的狂性,不畏创痛,不惧生死!对手的长枪若是洞穿了他的身体,他必然会撕下对手的一块血肉!他用最原始无章的战法,将那名天才生生厮杀至濒死状态,族人永远都忘不了那场如同噩梦一样的画面:那位骑坐在对手身上沐浴鲜血的九岁少年,吐出从对方脖颈上撕下的血肉,目光狂热的扫视着在场的所有族子,眼中满是兴奋和期待!兴奋着自己的战绩,期待着众人的认可。
然而呢?
回应他的只有阴郁恐惧的脸,和长老反应过迟的暴怒,那名天才毫无疑问的因此陨落;为了惩处李克,他再次被关入困兽林,至于对他定时炸弹般的看法,族内不但没有丝毫减弱,反而急剧增加!也是在那时,一个针对李克的计划被老祖提了出来,而提出这个计划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名陨落族子的祖父。
再之后,族内很长一段时间都停留在李克带来的阴影之中,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敢将他的存在过忘。
某日,他在杂屋翻找曾经的旧物,突然看到了李克曾经和他一同对练时断裂的木枪,不知为何,一时间想见李克的心念极度高涨。他有过克制,但那种情绪一旦酝酿,就再也无从放下,于是一日,乘着夜色笼罩,利用身份的便利,他顺利的摸入了困兽林;在那里他看到了匍匐草丛袭击独角兔的李克,其表情之专注,目光之纯澈,仿佛对族比那日发生的一切视若无睹,没有产生任何愧疚。
纵身,飞扑,挥爪,矫健的身影犹如魔狼捕食一样轻松的压住了独角兔的身体,随着力道增加,骨骼断裂的声音从独角兔的背脊上传出,在那道寂静的困兽林中显得无比清晰。
“嘶啦”
皮肉撕裂的声响接踵而至,接着就是吧唧吧唧的咀嚼声,李让捂着嘴强忍着不适注视着野兽般的举动,心道终于发现其兽性究竟从何而来,可谁知就在这时,李克恍若有感触般的扭过了头,月光透林穿过,照射在他的脸上,让李让清晰的看到了他的面容。
只见他好似见到了奇观一样瞪大了双眼,龇着染血的牙齿,笑着朝李让递出了手中吃了一半的独角兔,就如同小时候向他递出那柄折断的木枪一样。
“唔”
和着夜幕,面对血口咧笑,前几日李克给予的阴影猛然闪现,只是画面中李克压制的对象不再是那名已死的族子,而是他自己。
于是,在恐惧的心理下,他做了迄今为止让他最为后悔内疚的事,没错,他逃了,拿出了灵境武者最快的速度逃出了困兽林,当着李克的面。
在逃离的时候他似乎听到了身后有追逐的声音,还伴随着几句模糊的呼喊,可呼喊的是什么,他不想知道,只觉得那是猛兽的嘶吼,就这样,他带着狼狈的身体回到了家内,也是在那时,他才在巧合间听到了那位提议长老的计划,只是那时的他一心挂在恐惧之中,根本没有在意这件事。
自那以后,李克这个名字就如同从族内蒸发了一样,直至他二十岁时,十八岁的李克终于从困兽林中走出,被无数长老簇拥着,以众星捧月的姿态回归了家族。
九年的蜕变,李克少去了当年的残暴和狂性,取而代之的则是冷漠,孤傲,无情。
家族历练,但凡李克出手的,就绝对没有一人能够活下来,哪怕是必须留活口的任务对象;家族比试不会再有狂暴的状态,因为李克以碾压式的实力轻松的碾碎了所有人的骄傲,包括他在内。
然而当族人都敬畏他的时候,他的眼中却失去了所有的景色,就像茫茫天地间不曾有他的容身之所一样,看到的只有虚无,透露的只有无聊。
现在想想,李克那时的状态,根本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