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一个像你母亲那样的孩子。”

男人鼻梁上的眼镜折射出了过于耀眼的日光。

“强大、无畏、意志坚定。”

男孩抱着皮球,眼眶里积蓄了泪水,像是不明白为何往日慈爱的父亲会说出这么伤人的话。

“可是你太像我了,像到了令人作呕的地步。”

像是万般失望,男人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只是一丝笑意也无法触及眼底。

“我没有任何被模仿的价值,”他如此说道,“那你也就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我本来以为你会成为完美无缺的结合体,最后却只不过是一次失败的尝试。”

“爸爸……”男童伸出手想要够他,有被后者一下子拍开了手背,只留下一个发红的印子。

“我不要你了。”他最后说道。

然后,这句话就被难得早早下班回家的工作狂妻子听了个正着。

在房其琛的记忆里,那是父母爆发的最激烈的一次冲突。

他那文质彬彬的父亲几乎毁掉了母亲的精神领域,而一向刚强的母亲则是差点就将那个男人撕成了碎片。

他被母亲在交手的缝隙塞进了花园的灌木丛里,看着手中红蓝相间的皮球掉在地上逐渐滚远。等到他被耳孔和眼眶一同往外冒血的母亲从藏身处抱出来,看到的就是面目全非的家。

也是同一天,他从母亲的副官嘴里学到了一个新词——婚姻破裂。

长大后他才知道,那名前来善后的副官到底还是对年幼的他动了恻隐之心,因为他父亲的所作所为明明用另一个词才更加合适——趁机叛逃。

身受重伤还能从闻风而动的军部眼皮子底下逃走,那个男人必然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阿琛,”被失败的婚姻搞的焦头烂额的第一号通缉犯看着变成废墟的房子,拍了拍儿子的脑袋瓜,“你先去隔壁阮大伯家借住些日子吧。”

然而母子两个都没料到的是,这一借住就借住了许多年。

房其琛的思绪越拉越远,怀抱着对父母复杂的情感,他慢慢沉浸在了早古的回忆中。

记忆中花园里的花香、皮球上恼人的涂色,还有父亲身上淡淡的油墨味……当然,最后是母亲怀抱里刺鼻的血腥气。

五感被无限拉长,他的思绪开始漫无边际,房其琛知道自己开始步向深渊,却对此无能无力。

神游症。

这项只会降临在哨兵身上的信息过载综合症,是在他头顶悬挂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过于敏锐的五感带来了大量的无用信息,每时每刻都在牵引着他的注意力,可一旦被真正的吸引走,意识就会彻底被永无止境的自然变化所吞没,再也无法恢复自我。

破解神游症的方法异常简单,只要拥有一名绑定的向导就行了,后者会清理他脑中的无用信息,会稳定他摇摇欲坠的精神世界,会为他带来永恒的安宁和安稳。

可惜,房其琛做不到。

早年接受的秘密实验赋予了他远超普通哨兵的能力,却也彻底断绝了他和普通向导结合的可能。

更可况,让一个陌生人进入脑海总归是一件令人厌恶的事情。

“你是一个失败品。”

想要向那个男人证明自己,想要证明这句话是错的——无法否认的是,如此幼稚的念头确实支撑着他度过了糟糕的童年和青春期,并且塑造了眼下这个二十六岁的他。

“喵~喵喵~”

布偶猫担心的舔着他的脸颊,在确认无法唤回主人的意识后,犹豫了一下后,开始飞奔上楼。

于是,正在被阮钰铭拉住胳膊苦苦相劝的晏菀青就有幸目睹了后者被布偶猫用尾巴扫脸的奇观。

被看不见的东西袭脸的男人后退了几步,捂住了被打的生疼的鼻子,而重获自由的女孩则好奇的注视着眼前漂亮的猫咪。

它有着琉璃般的蓝色眼睛和香槟色的蓬松毛发,脖子上的一圈绒毛可爱又滑顺。

“喵~”它轻轻叫道,像是在撒娇又像在示弱。

这可真是要了老命了。

等晏菀青反应过来,她已经抱着布偶猫冲下了楼梯。

然后她就看到以凄惨姿态被制服在地的清道夫和明显在走神的房其琛,前者在发现她后就像是见到了救兵,尽力在不碰触身上人的情况下摆动着上躯,活像是一条离了水的大鲶鱼。

晏菀青小心翼翼的靠近了僵持的二人,她在房其琛身畔跪下,怀里的猫咪跳了出去,一脚踩到了清道夫的脸。

自作自受的清道夫只能躺着装死。

空出了双手的晏菀青先是被青年转化为湛蓝的双眼惊了一下,随后谨慎的将右手缓缓搭上了他的肩头,看着他眼底倒映出的自己,吞了一口唾沫。

神游症……连最有经验的出色向导都会皱起眉头的神游症……

“适当的肌肤接触会加强向导和哨兵的沟通。”

课本上的文字在她的脑海里浮现,回忆着房其琛在第一次链接时的举动,她试探着伸出了精神触手。

“砰!”

趴在肩膀的小浣熊被无形的力量击飞了出去,而作为本体的晏菀青身体也跟着震了震。

平复了一下翻涌的气血,女孩的额头神经突突跳动,青年的精神屏障坚固的出乎意料,甚至让她产生了一种越级碰瓷的错觉。

荒野女巫在上,到底谁才是向导啊!

被反震搞的头晕目眩的晏菀青抄起精神触手就抽向了房其琛的精神壁障,若是二者有实体的话。恐怕这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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