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混暗暗,迷迷乱乱。
辛采莲做梦了,那应当是一个很美的梦境。
一座城墙,雄威恒古透着沧桑。夕阳下,每一块砖,每一片瓦仿佛有生命吐纳呼吸着,安逸之气淡淡,抹不去那无处不在,又无迹可寻的肃杀之感。那是一群暂做栖息的绝世凶兽,
平时古朴无华,若有冒犯,剑出鞘定然石破惊天,赐予敌血和绝望。
城墙高楼,丈夫负手而立,神武不凡,眼有炯炯神光,遥望城墙外一片茫茫沙海,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妻子站立在旁,隐有神光环绕恍若天仙,她温柔地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肚子,眸有柔波轻荡漾,抒着深情。墙角探出一个贼贼的小脑袋,精致若瓷娃娃的小脸蛋上挂着痴痴傻笑,狡黠的眼神在那高高的肚子转悠着,也不知这以顽劣闻名的小郡主又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冥冥之中,有一条线连着这一家三口,不,应到是四口,其线名或许可以称之为“温馨”。若不是那一页横空而来的金纸黑字,梦境或许会向幸福继续推演下去。
腥风血雨,混乱初始,满画面逃亡与死亡。妻子血洒长亭外,带着不舍与遗憾香消玉殒;丈夫执剑癫狂杀到天穹深处不知所踪;一个小小女孩儿迷茫地站立在陌生的大殿,面对着一双双怜悯的目光,隐了性格,平了喜怒,孤高成顽石。
恐慌滋生,泪和汗缠绕,仇与恨隐约着内疚的线交织,痛苦扭曲了那张不安的美丽脸庞,辛采莲猛然醒来,又牵引现实躯体的疼痛。
她深深呼出一口浊气,渐渐平复了动荡的心湖。
洞穴内,苏小环抚摸着小水,挂着招牌鬼式微笑,托着下巴,痴痴又森然地看着辛采莲,锁魂厉鬼,阴森而恐怖。
那是怎样孔满月溢血,死亡的线交织缠绕,衍生致远的绝望,弥漫了一片未知的地域。
看得辛采莲好不容易平复的心理又是惊悚了一波。
“漂亮姐姐,你醒了?”
“嗯 嗯!”
眼神的对视,似乎再多几眼,便会万劫不复。
一种不可捉摸的危险直觉袭击,辛采莲浑身各处条件反射地戒备了起来,手脚轻颤,没由来的压抑和恐惧,一点一滴将她拉入那片溢血的地域。
辛采莲赶忙移开了眼睛,蓦然心一松,这才发觉冷汗已然湿透了她的后背。
诡异。
“漂亮姐姐,那一页金纸黑字是什么?为什么会让你那样愤恨和不安?”苏小环突然迷惑开口道。
微笑,掺和着诡异的阴森。
夕阳西落,寒意滋生,夜幕悄然来临。
如同被触了逆鳞的龙,辛采莲瞳孔收缩,美眸惹了冰寒,洞穴空气凝固了愤恨与不安。
“你是谁?”寒气入侵,辛采莲话中凝冰。
“我 我是,小环。漂亮姐姐,你,你好可怕。”
许是被突然变得有些狰狞的辛采莲吓到了,苏小环小退半步,躲到巨狼旁边,怯生生回答道。
“你怎么知道金纸黑字?”
她是谁,她怎么会知道?她怎么可以知道?难道
辛采莲心思电转,揣着不安,揣测着种种可能性,随后只见那几块阵源石明灭不定,秘力聚而又散,散而又聚,执着地想冲开禁锢。
“你刚刚做梦的时候,小环刚刚不小心看到的。对不起,爹爹说随便探别人的梦境是不对的。那些画面就冲入了小环的眼睛里,小环真的控制不了。”
柔弱的女孩儿充满了歉意,即便这歉意逃脱不了厉鬼化的模式,这个不懂得如何用面部神情表达自己内心的柔弱女孩儿,总是会造成很多的误解。即便她用尽了力量去解释,却总是被排斥在世界之外。
单纯的心思里,她以为这些浮现在眼前的或美丽,或恐怖,或神伤的画面,只是一种自然的表现。然而,异类,是的。不被这个世界接纳的,甚至乎恐惧的异类。
“你说,你能看到梦?”
对于这个解释,辛采莲并不信服,敌意全然没有放下。辛采莲不是心无尘埃的圣人,做为一个人正常人,她亦有秘密,那一页金纸黑字牵扯重大,不容有失。
杀机隐现。
“漂亮姐姐,你是想杀小环么,跟那些村民一样?”苏小环怯怯不安说道。
一群被一个笑起来如厉鬼般的女孩儿无意道破梦境的村民,拿起锄头,镰刀叫嚷着打杀“妖怪”“魔鬼”就是这般面目。既然惹得这般被厌恶,应当是在哪里做错了什么。
可是错在哪里?苏小环至始至终都不知道。既然错了,那被打杀也是正常不过的事吧。
被打杀就能拨乱反正,就能弥补这些个错误了吧。
苏小环小小的脑袋里这般想着,内心却止不住的伤。
敌袭?!
许是感受到了辛采莲毫无掩饰的杀机,白狼小水从懒臃中苏醒,利牙狂躁,兽性觉醒。两道阴寒的绿光恶狠狠地刺向辛采莲。
小水不懂人类的思维,不知为何方才还好说好笑的两人会突然剑拔弩张。但是,却不妨碍它相助的阵营。
这不知好歹的“奶源”竟然敢对小女孩露出杀机,就不怕被那“凶兽”生吞活泼了?要是它袖手旁观,被那“凶兽”知道,还不知道会怎样的地狱折磨。
况且,这小女孩着实对小水不错。
而此时洞穴外传来了嘈杂的声响。
“小弟弟,是你戏弄我们在先,我们才失手打死你的,你就安心去吧,我会请最好的法师给你做一场法事,让你来世投一处好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