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

令狐冲虽受重伤,内力极厚,一听之下,便即醒转,知是巡查守夜的恒山弟子盘问来人。听得有人答道:“五岳派同门,掌门人岳先生座下弟子林平之。”

守夜的恒山弟子问道:“深夜来此,为了何事?”

林平之道:“在下约得有人在封禅台下相会,不知众位师姐在此休息,多有得罪。”言语甚为有礼。

便在这时,一个浑厚的声音从西首传来:“姓林的小子,你在这里伏下五岳派同门,想倚多为胜,找老道的麻烦吗?”

令狐冲认出是青城派掌门余沧海,微微一惊:“林师弟与余沧海有杀父杀母的大仇,约他来此,当是索还这笔血债了。”

林平之道:“恒山众师姐在此歇宿,我事先并不知情。咱们另觅处所了断,免得骚扰了旁人清梦。”

余沧海哈哈大笑,说道:“免得骚扰旁人清梦?嘿嘿,你扰都扰了,却在这里装滥好人。有这样的岳父,便有这样的女婿。你有什么话,爽爽快快的说了,大家好安稳睡觉。”

林平之冷冷的道:“要安稳睡觉,你这一生是别妄想了。你青城派来到嵩山的,连你共有三十四人。我约你一齐前来相会,干么只来了三个?”

余沧海仰天大笑,说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叫我这样那样么?你岳父新任五岳派掌门,我是瞧在他脸上,才来听你有什么话说。你有什么屁,赶快就放。要动手打架,那便亮剑,让我瞧瞧你林家的辟邪剑法,到底有什么长进。”

令狐冲慢慢坐起身来,月光之下,只见林平之和余沧海相对而立,相距约有三丈。

令狐冲心想:“那日我在衡山负伤,这余乌龟想一掌将我击死,幸得林师弟仗义,挺身而出,这才救了我一命。倘若当日余乌龟一掌打在我身上,令狐冲焉有今日?林师弟入我华山门下之后,武功自是大有进境,但与余乌龟相比,毕竟尚有不逮。他约余乌龟来此,想必师父、师娘定然在后相援。但若师父师娘不来,我自也不能袖手不理。”

余沧海冷笑道:“你要是有种,便该自行上我青城山来寻仇,却鬼鬼祟祟的约我到这里来,又在这里伏下一批尼姑,好一齐向老道下手,可笑啊可笑。”

仪和听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住,朗声说道:“姓林的小子跟你有恩有仇,和我们恒山派有什么相干?你这道人便会胡说八道。你们尽可拼个你死我活,咱们只是看热闹。你心中害怕,可不用将恒山派拉扯在一起。”她对岳灵珊大大不满。爱屋及乌,恨屋也及乌,连带的将岳灵珊的丈夫也憎厌上了。

余沧海与左冷禅一向交情不坏,此次左冷禅又先后亲自连写了两封信,邀他上山观礼,兼壮声势。余沧海来到嵩山之时,料定左冷禅定然会当五岳派掌门,因此虽与华山派门人有仇,却丝毫不放在心上,哪知这五岳派掌门一席竟会给岳不群夺了去,大为始料所不及,觉得在嵩山殊无意味,即晚便欲下山。

青城派一行从嵩山绝顶下来之时,林平之走到他身旁,低声相约,要他今晚子时,在封禅台衅相会。林平之说话虽轻,措词神情却无礼已极,令他难以推托。

余沧海寻思:“你华山派新掌五岳派门户,气焰不可一世,但你羽翼未丰,五岳派内四分五裂,我也不来怕你。只是须得提防你邀约帮手,对我群起而攻。”他故意赴约稍迟,跟在林平之身后,看他是否有大批帮手,眼见林平之竟孤身上峰赴约。他暗暗心喜,本来带齐了青城派门人,当下只带了两名弟子上峰,其余门人则散布峰腰,一见到有人上峰应援,便即发声示警。

上得峰来,见封禅台旁有多人睡卧,余沧海暗暗叫苦,心想:“三十老娘,倒绷婴儿。我只去查他有无带同大批帮手上峰,没想到他大批帮手早在峰顶相候。老道身入伏中,可得筹划脱身之计。”他素知恒山派的武功剑术决不在青城派之下,虽然三位前辈师太圆寂,令狐冲又身受重伤,此刻恒山派中人材凋零,并无高手,但毕竟人多势众,如果数百名尼姑结成剑阵围攻,那可棘手得紧。

待听得仪和如此说,虽然好生无礼,但言语之中显是表明两不相助,不由得心中一宽,说道:“各位两不相助,那是再好不过。大家不妨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且看我青城派的剑术,与华山派剑法相较却又如何。”顿了一顿,又道:“各位别以为岳不群侥幸胜得嵩山左师兄,他的剑法便如何了不起。武林中各家各派,各有各的绝技,华山剑法未必就能独步天下。以我看来,恒山剑法就比华山高明得多。”

他这几句话的弦外之意,恒山门人如何听不出来,仪和却不领他的情,说道:“你们两个,要打便爽爽快快的动手,半夜三更在这里叽哩咕噜,扰人清梦,未免太不识相。”

余沧海心下暗怒,寻思:“今日老道要对付姓林的小子,又落了单,不能跟你们这些臭尼姑算帐。日后你恒山门人在江湖上撞在老道手中,总教你们有苦头吃的。”他为人极是小气,一向又自尊自大惯了的,武林后辈见到他若不恭恭敬敬的奉承,他已老大不高兴,仪和如此说话,倘在平时,他早就大发脾气了。

林平之走上两步,说道:“余沧海,你为了觊觎我家剑谱,害死我父母双亲,我福威镖局中数十口人丁,都死在你青城派手下,这笔血债,今日要鲜血来偿。”

余沧海气往上冲,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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