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倩杀人案的热度还没有消退,上元节又出了桩花船肢解案,人们都在纳闷今年的赋城是怎么了,是不是撞了哪路鬼差?
于是纷纷提着香烛去庙里拜拜,各寺庙那是香火鼎盛,连香油钱都比平日翻了好几倍。
焦氏天天带着人去公孙府叫嚷,一开始扔鸡蛋泼粪,被府台强行押回府。
但她不罢休,让人将赋城所有纸张都买回来,上写“杀人偿命”四个大字,围着公孙府贴了个满墙,某天一不小心被从里面泼出来的滚烫开水浇得差点毁容。
后来她学聪明了,搜集了全城的戏班,到离公孙家最近的一处地方,十二个时辰的使劲吹拉唱,扰得民怨沸腾。
公孙府最近很少有人出门,因为一旦出门不管是主子下人,都被揍得爹妈不忍。焦氏很聪明,她不把人打死,只把他们打残。
一桩悲惨的杀人案,也不知道为什么被焦氏这么一闹,竟演出几分喜感来。
公孙府里,柳氏天天一哭二闹三上吊,逼迫丈夫把她的儿女带回来。公孙柳轩无奈,只能将人关起来。
今日公孙倩被处以死刑的消息传回去,柳氏一口气提不上来,晕了过去,彻底安静了。
花船肢解案查了两天,毫无一点线索。刑司不可能盯着一个婢女的案子而放下其它的事情不做,于是材料一封,将这案子定为悬案草草了事。
然而事情并没有因此而结束,又两天之后,出现了新的案子。
和花船肢解案一样,死的还是公孙府的人,但这回是具男尸。尸体同样被看成五部分,惨不忍睹。
赋城的百姓慌了,公孙家慌了,刑司慌了。
君世子十分重视这案子,将此案与花船肢解案并案调查,期限十日。
君悦站在琅玕居的三楼上,放眼眺望着这座精美绝伦却略显荒凉的王宫。
傍晚的日光阴沉,黑幕降下,停了几日的雪又毛毛下了起来,夹着晚风,冷得刺骨。
房氐到来时,便看到了少年消瘦的背影。
她站在飞雪之前,有几瓣飘飘落在她乌黑的发丝上,发丝随风轻扬,人却纹丝不动。
这个女孩子,越来越沉稳了。
他走过去,唤了声:“少主。”
君悦嗯了声,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查到了吗?”
房氐摇头,“查不到。但可以肯定的是,人不是王德柏杀的。”
“何以肯定?”
“王德柏一直将所有的愤怒和精力都发在牢里的公孙倩和公孙博身上,况且杀人肢解也需要很长的时间。根据王德柏的行踪来看,他没有接触过公孙府除公孙博兄妹以外的人。至于焦氏,她更忙于如何让公孙家的人不好过,最多就是将人打得半死,不会杀了人。”
君悦皱眉,“难不成是公孙柳轩自己杀的,然后嫁祸给王德柏?”
房氐还是摇头,“我查过公孙府所有的人,没有人有作案的痕迹。”
“难道说......”
是那只在她背后利用她的黑手。
房氐道:“少主,以属下的直觉来看,这个案子恐怕是没那么简单。”
这两个案子,明显就是针对公孙家和王家。很显然,公孙柳轩已经认为这是王德柏所为,目的在于报复。那么接下来呢?
君悦神经紧绷,咬牙道:“必须把这个幕后黑手揪出来,否则会死更多的人。”
“还会死人?”房氐一惊。
“我的本意,是让公孙家和王家决裂,再也不能形成统一战线。可眼下事情已经超出了我的掌控,再这样下去,这两家人只怕会打起来。”
房氐不解,“那不是更好吗?”
君悦微微摇头,“他们若是打起来,哪里还有精力去办矿山和龙江的事。眼下我没有可用的人,这两件事非得他们去做不可。况且若不把他们支出赋城,我后面的计划便不能实施。”
“那少主打算怎么做?”
君悦沉思了会,吩咐道:“你去知会年有为一声,让他带着我的帖子去找公孙展。我要和他谈谈。”
“是。”
房氐离去后,香云上到三楼来。
“世子,您该去广元殿与大王用晚膳了。”
君悦偏头,看向灯火阑珊的广元殿。飞雪下的灯火,晕染成一圈一圈的光圈,虚幻而不真实。光圈之下,那个老人正在享受着人世间最后的温暖,欣赏着世间最后的风景。
又一个亲人,即将离他而去了。
下了楼,走在荒凉的小径上,她驻足凝望了会,回头吩咐道:“明天差人过来,把这里整理一下吧!”
香云不解,“世子是要搬到这里住吗?”
“不是。这里太荒了,种点花应该会好看些。”
香云不知道主子这是打算做什么,但也聪明的不再问,只恭敬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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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过后,姜离王将她留了下来。
父女俩人对弈。
棋盘摆上,黑白交错间,姜离王摇头道:“你这棋艺虽然有点进步,但还是很臭。”
君悦莞尔一笑,“父王,我这才学多久,哪能跟你比呀!”
“是啊!琴棋书画,到底只是闲人打发时间用的玩意。”姜离王叹了口长气,收回手中的棋子,准备起身。
君悦忙过去,将他扶起来,两人到一旁的矮桌前坐下。
梨子上前来斟茶,而后退至一旁静站。
姜离王语重心长道:“你刚回来的时候,我一直担心,担心你应付不来这赋城的暗流涌动。可如今看来,你不但应付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