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云破扪心自问,他若是娶了妻子也不希望自己的妻子和别的男人亲近,更不可能给别的男人追求自己妻子的权力。
或许,这就是身为王夫的气量,顾述白正在慢慢地为玉扶改变。
“我还要去驿馆,太师自便,告辞了。”
顾述白朝他拱了拱手,转身朝宫外去。
天云破迷迷糊糊地拱手还礼,脑中全然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好一会儿才找到思绪,朝长生殿的方向去。
秋日暖阳照在宫苑中,贵妃榻上躺着晒太阳的女子,浑身都被镀上一层金灿灿的光芒。
天云破一时看痴了,很快又甩了甩头——
顾述白允许你爱慕她,你就真的继续爱慕她不成?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心绪恢复正常后才朝殿中走去,瑶蓝远远看见他,俯身轻语,“天太师来了。”
玉扶迷迷糊糊快睡着了,忽然听见这么一句,立刻惊醒过来。
她把面上的丝帕揭下,看到天云破站在离她十步远的地方拱手行礼,“陛下。”
她从贵妃榻上起身坐好,揉了揉眼睛,“给太师赐座。”
怜碧上前把一方小杌子摆在玉扶的贵妃榻边上,天云破上前正要坐下,忽然把小杌子往远处挪了挪。
玉扶一愣,“你在干什么?”
天云破微窘,“男女授受不亲……”
瑶蓝递上清茶让玉扶漱口,玉扶捧在手里一晃,茶盏差点掉在地上。
这一点都不像天云破说的话,他们君臣之间素来不见外,北璃也不是那么保守的国家,何来男女授受不亲?
她忽然想到什么,“你来的时候遇见顾大将军了?”
该不会是顾述白和他说了什么吧?所以他突然拘谨起来。
天云破急忙否认,“没,没遇见。”
虽然和顾述白把话说开了冰释前嫌是好事,可他总觉得自己落了下风,不愿意承认。
玉扶也不多言,只道:“有什么事?”
天云破这才正经道:“还是包太傅告老还乡的事。上次陛下说要加赐太傅一等公爵,让他得以安养晚年。这爵位自然是由他的长子包正继承,只是太傅还有几个儿子,陛下打算加以抚恤么?”
玉扶点点头,“说到这个朕倒想起来了,上次去包府看望太傅的时候,朕叮嘱他们若有任何烦难都可禀告朕,就是为了给他们施恩抚恤。不想包府的人都没有向朕开口,朕差点忘了此事。”
那日天云破也在,他自然听得懂玉扶的话,故而今日特有此一问。
“其实太傅的儿子们都明白陛下的心意,只是包太傅为官清廉,从不仗着自己的功劳为自己的后辈子孙谋利。若陛下亲自施恩,自然更让人心服。”
玉扶想了想道:“包家子孙,凡有可在朝为官的尽可举荐。若年纪尚小还在读书的,传朕的旨意让他们进宫到太学读书,和皇室子弟一处。朕记得上次去包府看到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约莫十七八岁,那是谁?”
天云破道:“包家的孙辈个个才貌不凡,假以时日都会是京城青年才俊的翘楚。陛下是有意为他们指婚么?”
玉扶笑着看向一旁侍立的怜珠和怜碧,“瑶蓝她……”
天云破竖起耳朵。
“她倒不急。”
有人的耳朵垂了下来。
玉扶的目光转向怜珠和怜碧,“倒是怜珠和怜碧的年纪不小了,总不能一直在宫里陪着朕。她们也是打小伺候我的心腹,在宫中皆为女官职份不低。朕有意施恩包家,也是为她们找个好人家。让人留意一下包家哪个孩子合适,先把怜珠嫁出去好了。”
她只知道怜碧心里从前有顾酒歌,现在不知是何光景,故而不敢贸然将怜碧遣嫁。
怜珠的意思之前倒是告诉过玉扶,她只求衣食无忧地过日子,出嫁之后还能常常回宫看望玉扶便是。
玉扶心里便留了意,正好对上包太傅府中的情况,可谓两全其美。
怜珠面色微红,上前福身行礼,“奴婢谢陛下恩典。”
玉扶笑道:“包太傅为官清廉,家风极好。他们家的人朕是亲自为你看过的,你若嫁去必定不会受委屈。有朕在,谁也不能轻慢你。”
怜珠红着脸退了下去,心中万分感动。
她是顾侯府一个寻常杂役的女儿,当初以为能到玉扶身边伺候就是这辈子最大的荣幸,后来玉扶和顾述白订了婚,想到能一辈子留在顾侯府她也觉得很高兴。
没想到有朝一日,她能以御前人的身份受人尊敬,还能嫁给京城出身不凡的青年才俊……
玉扶别有深意地看了看瑶蓝和怜碧,“你们若有自己喜欢的呢,要早些告诉朕。若没有,朕也会留心为你们细细挑选。尤其是怜碧,你比瑶蓝还长几岁。”
当着外臣的面,怜碧只是红着脸不说话,玉扶隐约看出她对顾酒歌的心思大约也消了。
毕竟顾家不纳妾的不成文规矩一直在,而殷姬媱的孩子都生下来了,怜碧便是有再多爱慕也只能忍下。
瑶蓝只是撇撇嘴,不乐意道:“我才不嫁,我要一辈子跟着陛下,嫁人有什么好的?”
她年纪尚小不经人事,说出这样的话玉扶一点也不奇怪,“若将你要嫁人的消息放出去,放眼京城不知多少青年才俊要来求,那些家财万贯位高权重的你不看重,难道生得仪表堂堂fēng_liú倜傥的你也一点都不心动吗?”
说着随手指向天云破,被她指到的人差点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