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至而来,兴尽而归,等温谅四人回到大厅,早有服务员拿着毛巾来帮他们掸去身上的积雪。宁小凝因为穿着一身红色的羽绒服,连罩头的帽子都是红色的,上面铺了厚厚的一层雪,温谅噗的笑了出来,道:“我突然想起两句诗,用来形容教练再恰当不过。”
宁小凝知道温谅狗嘴吐不出象牙,根本懒得搭理,许瑶这捧哏的却不愿错过机会,笑嘻嘻的道:“什么诗啊?”
“头上红冠不用裁,满身雪白走将来……”
话音未落,纪苏也噗的笑出了声。许瑶奇道:“苏苏,这两句诗平平无奇,连我笑点这么低的人都没发觉有好笑的地方,你倒是笑什么呢?”
纪苏只是笑,并不开口解释,可越是这样,许瑶越是按捺不住好奇心,抱着纪苏的腰撒起娇来,一口一个好苏苏乖苏苏,就差扑上去嘴一个了。纪苏被她搞的怕了,无奈的道:“这是唐寅的诗,论水准只是一般,可问题是,这首诗的名字是《画鸡》,还有后两句‘平生不敢轻言语,一叫千门万户开’……”
“啊?公鸡打鸣呢这是,”许瑶扭头看向宁小凝,红色的帽子,一身的雪,岂不正是“头上红冠,满身雪白”,顿时笑的直打跌,道:“小凝,你还别说,真的挺像的,哈哈……”
宁小凝实在无语,瞪了始作俑者温谅一眼,眼神里满是毫不掩盖的深深的恶意。温谅立马怂了,缩了缩脖子,道:“别听许瑶这没文化的瞎胡扯,什么公鸡打鸣?这诗是借物喻人,意思是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绝对是赞美之词,赞美……”
宁小凝冷哼一声,掉头先行上楼。等过了大厅转角,经过一处玻璃圆柱时,扭头看到了镜中的自己,想起温谅说的那两句诗。脸蛋微微一红,下意识的伸开双手,轻盈的转了下身子,心中暗暗嘀咕道:难道真的很像么?
进了房间,许瑶和纪苏先去洗澡。温谅拉着宁小凝坐在客厅里说起刚才凉亭里的偶遇。温谅问道:“教练,你怎么认的任仲平的?”
宁小凝想了想,道:“应该是前年的时候,那次爷爷过生日,家里来了许多客茸在我旁边,又喝了一点酒,指了指主桌当中的一个人,说‘小凝,你记住了。这人叫任仲平,四九城这么多达官贵人,也就这么一个我看在眼里,服在心里的’。三哥那个人出了名的桀骜不逊,能让他佩服的人一定是非常的了不起,所以我仔细看了看,把这个人的样子记了下来,不过任仲平两道弯眉极有特色,倒也不是太难记!”
原来如此!
任仲平虽然在官场的名声不小,但因为个人习惯和工作性质。一般很少出镜,认识他的人并不多。温谅窝在沙发里,眉头紧皱,食指轻轻拍打着腿面。陷入了沉思。宁小凝看着他的侧脸,一向冰冷的容颜却悄悄变的柔和起来,也许只有没人注意的时候,她才会表露出这样的一面。
不知过了多久,宁小凝突然问道:“任仲平来依山做什么?”
“是啊,来依山做什么呢?”
温谅默默的重复了一遍。站起身掏出了手机,走到窗户边拨通了宁夕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宁夕显然也察觉到了整件事的不正常,疑惑道:“任老等闲不会离京,除非发生了大 案要 案……”
大 案要 案?
96年末的江东算不上风平浪静,吴文跃和尹清泉两大巨头正明争暗斗的厉害,关山和灵阳两座重镇也不可避免的牵扯了进去,上下人等更是身不由己的选边站队。但斗归斗,争归争,这时候的江东依然是于培东的江东,依然在他强有力的掌控之下,双方的争斗局限在于培东所能容忍的范围内,应该不会再有顺义粮案那样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炸弹”将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江东省炸的稀巴烂。
可任仲平为什么会出现在依山?以他的身份地位,难不成是带队来参观孔朴舟纪念馆的?
听温谅久久没有做声,宁夕能感受到他的不安,低声道:“要不我给京里打电话问一下?”
“也好,问一下安心!”温谅回过神来,叮嘱道:“你跟灵阳那边的谈判先压一压,告诉左敬不要急,等任仲平这边摸清楚情况然后再做决定……”
宁夕的声音微微一沉,道:“你是说……”
“现在不好下结论,但原油码头的项目刚在江东省开始发酵,任仲平就来了,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联系?小依,我现在有点后悔把你拖进这个泥潭里了。”
两世为人,温谅不是不知道“石油”这两个字背后所代表的含义,但还是抱着火中取栗的心思,想从对手碗中分一杯羹。可是偏偏忘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要是对方早被任仲平给盯上了,自己岂不成了城门失火,被殃及的那条池鱼?
退一万步,他这条鱼太小,小的根本不显眼,还有偷偷溜走的可能性,但宁夕的恒沙矿业却是一个巨无霸,再加上她背后的宁系,一旦被有心人借题发挥,后果实难预料。
宁夕轻笑道:“傻子,我拿的是真金白银的钞票来和灵阳签合同,不收礼不行贿,光明正大,干干净净,就是闹到主 席那里,谁又有能耐把我怎么样?”
温谅一拍脑门,这才恍然大悟,他从卑微处崛起,在艰难中壮大,每一次面对的敌人无不比他强大无数倍,一点疏漏和失误就可能万劫不复,所以思维中总是带了点屌丝的悲观和局限性。但宁夕跟他却有着本质上的不同,以宁夕所在的位置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