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廊道上,有鱼飞起,溅起水珠,黄蕋伸手去遮,与它看了个对眼。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总觉得这鱼眼睛发红,怪瘆人的,于是向刘骜那边靠拢了些。
刘骜看黄蕋这边有些不自在,觉得找回了些场子,微微一笑:“就这么芝麻绿豆大点儿的胆子,也敢掺和到别人的家务事中去,正主还没见到呢,把你的腿给我直溜地迈出去!”
黄蕋也觉得有些丢人,摸了摸头上的云鬓,重新隔开距离。
与想象中的太后不一样,黄蕋以为那是一个严肃且威压的形象,可眼前出现的却是一位年岁浸润出的温和的中年妇女。
她半靠在软榻上,单手支起头,另一只手在装了枣的盒子里掏啊掏的,刘骜前腿一迈进去,一把晒干的红枣就披头盖脸地砸了过来,黄蕋在他身后半个身位,刘骜身量又高大些,幸而没有被波及到。
刘骜被砸,却没有伸手去挡,生生受了,看了眼砸完人还不急不缓地嚼着枣子吐枣核的人,还能挤出笑来:“母后这是何意,祝儿臣早生贵子吗?”
黄蕋悄悄往外侧了半个身子,怎么会有人砸完人还能那般优雅呢?
太后托着身旁人的手,缓缓坐直,伸了只保养的极好的手,轻轻一勾:“这便是你新娶进来的昭仪?”
黄蕋便觉得自己的脚不受控制地往前迈,刘骜抵住前方,轻轻咳了一声,黄蕋一下子醒悟过来,从刘骜身后挪出来,行了个礼:“太后万福!”
太后的眼睛生的极美,却不如刘骜的勾人,只汪洋一片,顾盼流转间有光影溢出。
她打量了黄蕋半天,见黄蕋规规矩矩低着头,只能看到匀称的身段,想来也是个佳人。
“你先起来吧,方才吓着你了?”
黄蕋缓缓起身:“谢太后。太后仪容端庄,臣妾景仰不及,心怀敬畏。”
太后嘴角浮起一丝不明意味的笑,“都愣着干什么?吩咐御膳房上菜了。”
坐上餐桌,太后这才正式与黄蕋打了个照面,太后夹了一筷子菜添到刘骜碗中,状似不经意地瞥了一眼黄蕋,柔和地发问:“皇帝这是如何照顾的,蕋儿这张脸是怎么闹的?”
刘骜似乎不怎么愿意和王太后打交道,直接把话抛到黄蕋身上:“说说吧,王昭仪这是怎么弄得?”
黄蕋心里转了一转才开口:“入宫之前染了病,亏得陛下不嫌弃,宫里太医手又巧,这不,也快好全了。”
王太后又夹了一筷子菜给黄蕋:“好了就好,陛下也大了,知道心疼人了,这是好事,被你赶上了,也算你的福分。”
这顿饭,黄蕋吃得诡异非常,王太后与刘骜两人互不对付已经很明显了,王太后又偏要显得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样,不住地与黄蕋找话题聊,黄蕋还不能不回答,说到最后,饭没吃两口,茶倒喝了个肚儿圆。
刘骜照例送她回宫。
“你今天还算机敏。”刘骜居然主动夸她。
黄蕋逮着机会就不撒口:“那机敏程度够不够让你放下芥蒂,信任我一次呢?”
刘骜停下步子,忽然凑近:“你也看见了,在太后那边,我不过是个任其打骂的不中用的皇帝,我该如何相信,拥有选择权的你会选择我,而不是明显强势的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