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凊看见他过来,仰起头打了声招呼,继续用餐,甪里临深顺手拿了筷子就着盘子里剩下的包子吃了起来。温凊惊奇不已的看着他,这个人真是做什么都这么好看,吃个包子都能这么文雅的也是没谁了。
两人吃完早点便坐在大堂里无事可做,甪里临深觉得有必要告诉她接下来的打算,于是率先开口道:“温姑娘,接下来我们会在这里盘桓几日,我有时会不在客栈,你要是一个人无聊,可以出去逛逛,只是不要像昨晚那样深夜才归便好。”
提起昨晚温凊就一阵尴尬,谁能想到他那么晚不睡特意在门口堵她啊。温凊不想惹他不快,只得答应。
甪里临深坐了一会儿便独自出门去了,温凊待了一阵,正要去街上转转,却见一人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温凊急忙向旁边躲开,那人到了她面前便停下了:“姑娘,姑娘救命啊!”此人正是昨晚那龟公。
“怎么回事”温凊问道。
那人一边喘气一边断断续续的道:“姑娘,楼里有位姑娘流血不止,就快不行了,蔓娘让我来找你去给那姑娘看看。”
“快带我去!”
两人一路狂奔赶到时,只用了两刻钟不到,温凊跟着龟公刚走进房里,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气,心里一沉,床上躺着一位满脸痛苦的女子,双手紧紧捂住肚子,蜷缩着一动不动。
施蔓娘在一旁面色焦急,见她终于来了立刻起身道:“姑娘,姑娘你可一定要救救她啊!”
温凊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必担心,走到床边坐下开始诊脉,这女子脉象急促,应指圆滑,乃弦滑数脉。轻轻喊了她几声:“姑娘,姑娘?我是大夫,你别害怕,我会救你的,来,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那女子闻言微微抬头慢慢伸出舌头,温情一看,舌质黯红,边有瘀点,舌苔黄腻。
温凊令她躺平,以手轻轻按压她的小腹,那女子顿时痛叫出声,温凊触到她腹上有包块,遂问道:“姑娘平素月事如何?大小便如何?”
那女子忍住剧痛,颤声答道:“我、我一直月事不调,时常畏冷,这个月月事刚来便出血不止,气味腥臭,肚子也像火烧一样痛,小便发黄,大便一直是干的。”
温凊问到此处已经明白了,这女子得的是癥瘕证中的湿热瘀阻之证。于是方以清热利湿,化瘀消癥为主,大黄四两、牡丹一两、桃仁五十个、冬瓜子半升、芒硝三合加红藤二两、败酱草三两、茯苓二两、木通三两、炒地榆三两煎服,一日三次。
施蔓娘拿了药方赶紧命人去药铺抓药,又把温凊拉到一旁,忐忑不安的问她:“姑娘啊,杜若她是为何会如此啊?”
温凊看了她一眼,这施蔓娘倒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楼里姑娘生了病还知道给她找大夫,对她印象好了几分,遂回答道:“此证病因很多,有的是因为情志内伤,或饮食不洁,外感六淫都有可能,不过杜若姑娘的病因,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房事过劳。”
施蔓娘闻言一哽,沉默许久才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姑娘,做我们这行的,都是命贱的,杜若也算是运气好的了,得姑娘你出手相救,其他的,还不知有多少青楼女子得了妇人病就只能待在楼里等死了。”
温凊心里不忍,但她人微言轻,只能在力所能及之内帮帮她们了,于是说道:“眼下我会在这里呆上几天,这些天可以免费给楼里的姑娘诊病,您看如何?”
施蔓娘闻言顿时喜不自胜,连连道谢:“好好好,还是姑娘仁义,那我就代她们多谢姑娘大恩大德了。”
温凊还记得答应过甪里临深的事,又追加条件道:“哦,忘了说了,我天黑之前是要回客栈的。”
施蔓娘自然是满口答应。
接下来几天温凊比甪里临深还忙,常常天一亮就出了门,直到天黑了才回来,一回来便回房一睡不起,反倒是甪里临深经常看不见她的人影,心里微微奇怪她究竟做什么去了,每天回来都疲惫不堪,脸色憔悴了不少,不过她既然每天按时归来,甪里临深也就不好太过打听她的私事。
温凊起早贪黑了几天总算赶在离开前夕给青楼里的姑娘们诊完了病,虽然很累,但她心里却异常满足,整个人容光焕发,心情飞扬,看到甪里临深也比以往笑的更加发自内心。
楼里的姑娘得知她要走,很是不舍,世人大都看不起她们,从来没有人像温情一样把她们当成人看,世间女子唾弃她们,男子把她们当成玩物,只有这位温姑娘,不畏世俗偏见每日给她们看病,楼里的姑娘都很感激她。施蔓娘吃了几天温凊开的药已经好了很多了,不再夜间失眠,腰膝酸软了,杜若的脸色也渐渐红润了起来,现在已经能下床走动了。
潜似乎完成了甪里临深交代给他的任务,今早天未亮就回来了,并且安排好了马车,几人用过早膳便登上马车离开客栈,启程赶往京城。
温凊目光流连的看过这座城的街道,这座城的小石桥……
“温姑娘,前面好像有人在叫你。”潜一边驾车一边回头对温凊道。
温凊掀开车帘往外望去,城楼下站着几个素妆佳人,裙带飘飞,朝着马车的方向挥舞着手中的丝帕,为首一人竟是杜若。
温凊心中滚烫,情绪翻涌上来,转头望向甪里临深:“可以稍微等我一会儿吗?我想跟她们道个别。”
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