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凊淋了雨,当天夜里便发起了低烧,早晨起来时萎靡不振的样子把朴微吓了一跳:“温姑娘,你昨天没睡好吗?这么憔悴!”
温凊拖着沉重的身体在院中石桌前坐下,趴倒在桌上,虚弱的对他笑道:“不碍事,只是染了风寒而已,吃点药就好了,能不能请你帮我把桌上的药煎了?”
朴微有些手足无措:“我、我不会煎药啊,你等等啊,我去帮你请个大夫来!”他飞快出了院门,压根儿没想起来眼前这个生病的人自己就是个大夫……
温凊头昏脑胀,四肢软趴趴的提不起劲儿来,伏在桌上睡了一会儿听见有脚步声,以为朴微这么快就请了大夫回来了,强打起精神说道:“只是一点风寒哪里用的着请大夫。”
“什么大夫?你生病了?”孟疏刚到这里就看见她软绵绵的趴在桌上,面色发红嘴唇苍白,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立刻紧张起来:“怎么这么烫!走,我带你去找大夫!”
温凊迷迷糊糊只觉一只冰凉的大手贴上额头很是舒服,然后自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腾空抱起,混沌的头脑一下子清醒了:“放我下来!”抬头,愣住:“孟公子?”
孟疏脚步未停,淡淡应了她一声:“嗯,是我。”
温凊挣扎想要下去,因为生着病力气小得让孟疏可以忽略不计,但他还是停了下来:“怎么了?”
温凊急忙推开他跳下来:“我没什么大碍,用不着去看大夫,我自己不就是大夫。”又觉得这话有些拗口:“我是说,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情况,你不用这么紧张。”
“是吗?”孟疏半信半疑盯着她的脸,没有错过那一闪而过的僵硬,忽而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身为大夫还害怕看大夫呢!”
温凊闻言一僵,干巴巴地笑笑:“怎么会呢……”知道她是大夫还一个个的要她去看大夫,温凊觉得自己已经对大夫这个词爱不起来了。
“那好吧,不去就不去吧。”孟疏妥协,搀着温凊回到院中,温凊挣了挣没挣脱,反而被他握得更紧,只得放弃。
到了院子里孟疏没有停下径直扶着她往房间里走,温凊急忙拉住他的袖子:“我自己进去就好。”
孟疏对她笑了一下,推门而入:“放心,我不会乱看的,若是不进去,我怎么帮你熬药?你快去躺会儿。”
我不是怕你乱看啊!话说你真的会熬药吗?温凊很是怀疑。
他果然没有四处张望,拿了药出来就往厨房走,拐角时看见温凊还杵在门口,挑眉:“别这副不相信我的样子,放心吧,熬药这点小事怎么难得住本公子呢,还不快进去休息。”
也不知道是谁也是在这个院子里被烫伤了手,她对他真的没有信心啊,温凊躺在被子里不自觉的想着。
一阵胡思乱想,温凊忍不住扑面而来的倦意沉沉睡了过去,连孟疏进来了都不知道。
孟疏端了药在床边坐下,目光落在她烧的红扑扑的脸上,生了病还要这么逞强的姑娘真是让人心疼又无奈。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神情复杂难辨。她离开崔老先生身边不过短短两个月不到就瘦了这么多,原本还算圆润的轮廓竟生生小了一圈,病怏怏躺在床上的样子让他看着都心疼不已。孟疏苦笑一声,这就是他承诺崔老先生的会好好照顾她?哪有这种让她落水又失踪的照顾,若是让崔老先生和阿泽知道她跟着他吃了这么多苦头,恐怕连杀了他的心都有了吧。
“温姑娘!”朴微回来看见房门开着直接闯了进来,看到孟疏坐在床边又生生止住脚步,迅速躲到门外。
他刚才没有看错吧,孟疏居然还会有这么恍惚的时候,他看温姑娘的眼神浓得简直都要化出水来,朴微震惊了,孟疏该不会对温姑娘……
不行不行,朴微连连摇头,这件事情必须告诉公子去,孟夫人一心想让孟公子娶个知书达礼的世家小姐,她自己就是大齐士族出身,肯定看不上温姑娘这样的民间女子,先不说身份,光是温姑娘抛头露面行医治病的行为就够她嫌弃的了,要是让孟夫人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喜欢上一个身份如此低贱的女人,还不得大发雷霆,到时候一怒之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温姑娘……呃,他没有看不起温姑娘的意思,温姑娘当然很好,温柔善良,虽然有时候不爱说话性格安静了些。
朴微越想越害怕,想到那个面目严厉不怒自威的后宅妇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公子还道他在将军府玩的开心,事实上有那样一个事事行规蹈矩,迂腐刻板的女人在,他哪里敢放肆,简直比在公子面前还要听话好不好!
当然这话他是不敢告诉公子的,商山紫崖的人都说他性子跳脱贪玩儿,担不起大任,还是公子愿意相信他带他下山。要是公子知道这个孟夫人能让他规矩些,发下话来让他去将军府历练历练改改脾气,他还不得哭死。
朴微被自己的想法吓得面露惊恐,没发现孟疏靠在门口双手环胸看了他有一阵了,忽而垂头丧气忽而愁眉苦脸的,孟疏觉得有趣,没有出声打断他。
他默默蹲了会,越发觉得要尽快告诉公子,站起身来猛地对上一张人脸,饶是胆大如他都不由得吸了口凉气退后半步:“孟公子你不要总是这么吓人好不好!”
孟疏习惯性地敲了下他额头,笑骂道:“胆小!你家公子怎么挑了你来做书童?”这是孟疏一直没想明白的事情,偏偏每次问起,甪里又只是高深莫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