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子焦味自黄不黄,黑不黑的粥碗里溢出,这让庆阳郡主更不好意思将手里的粥碗端到桂嬷嬷面前,她顿住脚,挂着满脸的彩,垂眸不再向前走:“嬷嬷,我好像把粥熬糊了!要不,我重新去给你做吧!”
阮翠扶桂嬷嬷靠坐在榻上,一双眼睛又一次变得湿润。
她侍立一旁,垂眸紧咬唇角,不让自己因为心酸而哭出声。
桂嬷嬷看了她一眼,然后视线投在庆阳郡主端的粥碗里,笑道:“郡主熬得粥很香,瞧,馋得嬷嬷都快要流口水了呢!”庆阳郡主抬头,小小声道:“嬷嬷,你说得是真的么?”桂嬷嬷含笑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了,不信嬷嬷等会把你熬得粥全喝完!”
“真好喝!”桂嬷嬷接过粥碗,一口一口地喝得很有味,庆阳郡主看着她,突然走到桌旁,拿起另一只空碗,道:“我要尝尝,看看是不是很好喝!”阮翠见状,忙走上前从她手中接过碗,可怜兮兮道:“郡主,奴婢看桂嬷嬷吃你熬得粥很香,感觉肚子咕咕叫呢,奴婢能和桂嬷嬷一起吃碗么?”
锅里剩余的粥,顶多能再盛一碗。
阮翠跟在桂嬷嬷身边,心思自然细腻,她这么做,就是不想庆阳郡主再受累,再到后院去熬粥。
庆阳郡主盯着她看了一会,道:“好吧!”
粥好不好喝,从颜色上她多少能看出一点。
半黄不黄,半黑不黑,一股焦味,味道肯定没有以前她生病时,娘喂给她喝的粥好吃。
阮翠往碗里盛好粥,边吃边落眼泪。
“阮翠,你怎么哭了?还有嬷嬷,你怎么吃着吃着也掉眼泪?要是难吃你们就别吃了!不用担心我的。”庆阳郡主对着手指,看看阮翠,又看看桂嬷嬷,说到后面,声音变得越来越小。
桂嬷嬷抬手在眼角抹了把,道:“郡主熬得粥真的很好喝。嬷嬷因为生病,嘴里没什么味道,喝这略带些焦味的粥正好呢!就是郡主再给我盛一碗,我照旧能吃得干干净净。”阮翠跟着道:“是很好喝呢!瞧,我喝完一碗,也还想继续喝呢!”她亮出自己手中的空碗给庆阳郡主看,笑得一脸的愉悦。
庆阳郡主咧了咧嘴巴,微微一笑,道:“你们没吃饱的话,我再给你们做去!”
熟料,她嘴里话刚落,桂嬷嬷和阮翠两人一前一后打了个饱嗝。
“郡主,你听咱们都饱了呢!”
桂嬷嬷笑看向庆阳郡主。
“那好吧,等以后你们想吃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再给你们做。”
桂嬷嬷和阮翠脸上带笑,点头“嗯”了声。紧接着,阮翠收拾好桌上的碗筷,端起小锅出了房门。
大约过了两三刻钟,阮翠端了碗汤药走进屋里:“嬷嬷,你该喝药了。”在此期间,庆阳郡主一直垂头坐在桂嬷嬷身边,玩着手指,默声不语。
而桂嬷嬷也没有刻意找话与她说。
就那么静静地陪着她靠坐在榻上。
“端过来吧!”桂嬷嬷看向阮翠,将手伸了出去,“嬷嬷,你直接喝就是,我已经用扇子将汤药扇的不那么烫嘴了!”
听到阮翠的话,桂嬷嬷将方至嘴边的汤碗挪开,眼神柔和道:“你现在变得是越来越心细了!”阮翠脸上略有些娇羞,回道:“都是嬷嬷平日里教得好。”喝完汤药,桂嬷嬷将药碗递给阮翠,然后看着阮翠的背影在房门口消失。
一直没说话的庆阳郡主这时抬头看向桂嬷嬷,微微一笑,道:“嬷嬷刚喝了汤药,就再睡会吧,我坐在这里陪你!”桂嬷嬷神情柔和“嗯”了声,慢慢合上眼睛,一会就传出细细的酣睡声。但她虽在睡眠中,似乎仍在忧心庆阳郡主回到鸣翠别院,会触景生情陷入到对长公主的思念中,伤心难过。仿若想不出好的法子抚慰庆阳郡主,她便时刻不能真心舒展那已经生出不少皱纹的额角。
庆阳郡主脸上的笑容在桂嬷嬷闭眼那刻,便已消失不见。
她呆呆地看着桂嬷嬷,喃喃道:“嬷嬷,我知道我熬得粥不好喝,可你和阮翠为了让我开心,却将那锅熬糊的粥喝得很香很香。”她尽力抑制着自己的感情,不让自己喃喃之语吵到桂嬷嬷休息:“其实,我很想娘,可我又不想让你和阮翠为我担心,就只好挤出笑容给你们看。”
阳光终于西斜,最后舍弃世间一切事物,带走属于它的光芒和温暖,仅留下夜幕慢慢地垂下。
阮翠将药碗送回客栈厨房,上二楼准备进客房时,听到庆阳郡主的低语声,她止住脚步,退至房门一侧,靠墙暗自掉着眼泪,她没有抬袖去擦,就这么由眼里的泪水一滴一滴地滴落。
“嬷嬷,没了娘,我感觉好孤单,真的感觉好孤单。嬷嬷,我是不是真的是个傻子呀?我记得娘说给我的每一句话,可我,可我还是有些在意那些看向我的怪异目光。还有月亮哥哥,他是不是因为我是个傻子,才不愿再和我玩?但他一路上对我说了好多次,说他是因为帮助那位老爷爷找大夫看病,才会耽误进宫陪我玩。你说,我要不要相信月亮哥哥,要不要原谅他啊?那天,我看他抱小虎子,好像真的很喜欢那小孩。我也喜欢那个小孩的,他好聪明,那么小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