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厂公满脸的愁容,抬头望着天,一言也不发。心想:若是真的让乱民将京城弄得不可收拾而不出兵,那就不是厂卫之争的事情了,只怕会步上当年魏忠贤的厂党的下场,被崇祯杀了个干干净净,并给其戴上个窜政的帽子,使其永世不得翻身。
“厂公。”王应熊微微地弯下腰来,恭敬地向着张彝宪做了一辑。
“真的……真的不发兵么?”张彝宪脸上已是满脸苦色,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脸上的神色似乎早已是颇为动摇了起来。他深深的看着天边的那一抹黑烟,那是顺天城城内所起。
“厂公,大事不可耽搁……”王应熊深深地道:“为了厂公能够彻底挤垮骆养性一党,此等必要的牺牲,也是值得的!”
“可是……城内的百姓正在遭受着折磨和苦难……事后皇上若怪罪下来,谁担得起?”张彝宪显然放不下,深深的叹了口气。
王应熊眼睛中猛地爆发出一股凄厉的神色,他深深的埋下头去,淡淡地道:“臣的家人,也还正在城内。”
张彝宪这才终于吃惊了起来,他仔细地看了一眼王应熊,这才长长的叹了口气,仿佛有些无力的样子,缓缓地扶起来了还正恭敬地向着自己俯首的王应熊,好半天以后,这才长长的叹了口气,再也没有说一句话了。
宫门之处,已然聚满了从城门四处纷纷而来的乱匪了!
李飞跃和葛俊缓缓的立在皇城门口,李飞跃微微的仰起头,看了一眼那巍峨高大的皇城,淡淡地一笑。
他们成了。
此时此刻,顺天城城门四处也早已经被那些暴民们接替了城防,大门紧闭,就连一只鸟儿也甭想飞出去,顺天城天子脚下,达官贵人居多,即便是遇到了反抗,也很快便被扑灭了下来。
看样子,京军似乎并不在城里啊。
葛俊微微的想着,他瞧了一眼李飞跃,只见李飞跃也同样微微侧目望了他一眼,两人霍然间纷纷咧嘴,开怀大笑了起来。
葛俊和李飞跃心照不宣,顺天城都已经乱成了这幅样子,自己带着人马也攻到了皇城门下,却依然不见皇城内有什么大的举动,这……说明了什么?
他们的使命,就是负责把顺天城的事情搅合大了,只有搅合的成了一团稀泥,才能阻止京军腾出手来赶往顺天卫所大营护驾!然而,京军却迟迟不见踪影,这是不是意味着,京军根本就不在皇城里?
一丝狂野的**,开始滋生在了李飞跃和葛俊的心里了。
“攻门!攻门!!”葛俊站在一处较高的地方,放声大吼着道:“那里就是皇城,那里面有着无尽的宝藏和美人,攻进去,攻进去他们就是你们的了!”
“吼!!!”葛俊的这一声嘶吼,就像是点燃了这群原本还是一群衣衫褴褛的难民们最后的一丝疯狂的火苗,财富,美人,皇帝的宝藏,统统都是自己的,没错,全部都是自己的!
于是乎,一场彻头彻尾的疯狂,开始了!
皇城之上,四门紧闭,整个城门皆由纯铜制成,极重无比,一时间,那群暴民们竟然对此束手无策。
过不了许久以后,暴民们开始自发组织起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攻城行动。一颗两人怀抱粗的大树,被暴民们连根锯断,再同时系上绳子,由四五十名精装的汉子驮在背上,疯狂地向着皇城大门处的方向撞击了过去。
“厂公!厂公!乱匪们,已经开始攻击皇城了!”一名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赶来报信,刚踏进门口,却被王应熊一脚踢在了地上,只见王应熊双眼圆睁,怒气勃发地喝到:“此乃当今东厂厂公,冒冒失失的,你是想冲撞厂公不成!”
那小太监被王应熊一脚踢在了心窝口里,半晌也没能爬起来,张彝宪不由得叹了口气,深深地道:“那群乱匪已经开始攻击皇城了,若是再不发兵,恐将生变……”
“厂公切勿焦躁!”王应熊的眼睛里闪动着智慧的色彩,沉声道:“下官这一计,就是要乱匪攻进皇城里!”
张彝宪顿时吃了一惊:“此话怎讲?皇城乃是天下之都,中枢之所在,若是被乱匪攻破……”
“启奏厂公!”王应熊的话语里带着一丝不容质疑的感觉:“若是皇城一角不被乱匪攻破,厂公又怎么有理由调动京军,骆养性……又怎么能死?”
“原来如此!”厂公张彝宪这时这才终于反应了过来,只见他紧紧地攥着拳头,似乎在脑间互相争斗了许久,过了好半晌以后,这才长长的吸了口气,冷冷地点了点头。
直到这个时候,王应熊仿佛才想起身边的那个小太监,只见那个小太监正畏畏缩缩的倒在地上,一脸的惊骇和颤抖,就像是看见了魔鬼一般满脸惊骇的盯着王应熊,厂公张彝宪长长的叹了口气,淡淡地道:“除了他吧。”
“是!”王应熊冷冷地点了点头,随手一挥,便走上来几个厂卫汉子,冷冷地冲着王应熊点了点头,便合力将那个小太监拖了下去。
未几,大明御花园池塘里,便忽然间多出了一具死相极其惨烈的尸首。
皇城外的那一头,负责攻城的队伍,已然不再需要葛俊和李飞跃的指挥了,每个暴民都已自发组织起了这一场场疯狂的攻击,甚至就连一些提着刀的妇女,也开始加入了攻城的阵营了。
皇城之处,依然没有任何反抗的痕迹,越是这样,葛俊和李飞跃的心里就越发的肯定,皇城里面,一定没有京军!那么也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