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劝几句,一众小丫头们就都陆续上了车,陈忠拨散了火堆,又使土埋了,套了牲口继续赶路,车内的丫头们,瞧着小夜只顾掉泪,不由小声嘀咕起来。
“她咋了?大早起来就哭。”
“谁晓得哩,许是胡婶子说她了?”
吴银儿瞪她们一眼:“说啥哩,她是想家了。”
就有丫头撇了嘴,声音大了几分:“谁不想家哩,偏只她会哭。”
倒是另个丫头有些凄然,说道:“她还小呢,咱像她这么大的时候也没想过要离开爹娘的。”
先前的丫头有几分不忿,正要说啥,吴银儿打断了她们:“叶丫儿不是家里卖出来的,她是好好的叫人拐了,能不哭么,你们少撩她几句吧。”
一句说完,车内静了下来,就连先前的丫头也闭了口,一时间只有小夜断断续续的抽噎声,半晌才有丫头小声说:“别哭了,将来总有法子找你爹娘。”
却又有丫头也小声哽咽了起来:“我……我也想我娘了……”
身旁的轻轻推她一把,小声说了句什么,却也忍不住有了鼻音,一时间,一车还是孩子的丫头们,都纷纷红了眼圈。
胡杏娘坐在前边车辕上,回手一撩车帘:“都哭啥!今儿就能到地方了,一个个哭哭啼啼的像啥样!回头哭得红头胀脸的人家不要,到那会就是哭死都活该!”
话音落地,一群小丫头们不敢再哭,纵有那一时收不住的,也都尽力吞了声,只纷纷揩着眼泪。吴银儿眼见劝了几句小夜只是停不住抽噎,又被其他几个给哭得不耐烦起来,板了脸:“你爱哭就哭吧,是好是歹我是管不了你。”
小夜自醒来就多是吴银儿一手照料,虽是有时难免有些不耐,对她却依然有几分亲近感,此时见她冷了脸,心中茫然惶惑的感觉更甚,只得尽力忍了忍,抽噎道:“姐姐……我不……不哭了……”
吴银儿也正不自在,心内一时是阿爹的腿伤,一时是阿娘操劳忙碌的背影,一时又是临离家之前和生哥儿的依依惜别,正自心头烦乱,只哼了一声算作应答。
***
“客官,客官明鉴,这是前两日才收的物件儿,收来就是死当,不赎的,这才绞了,何况客官又没有当票……”
明炎脸色阴沉,面前柜台上搁着的,是两块银红色霞光锦的残料,其中一片依稀可辩一段衣领和半截肩袖,上面血污斑斑,已成黑褐色。
一旁掌柜满脸惶恐,正急急的声辩:“是个乞丐模样的人拿来当的,说是大户人家弄污了丢出来不要,他捡着了拿来换两个钱花,说实话这料子虽好,可实在是洗不出来了,幸好是死当,也不值几个钱,这才收了,剪了污渍的部分,剩下的虽不值什么却也能卖给妇人做荷包做鞋面,实在是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牵扯,客官您看……”
自己就一天没盯到,就被不懂事的伙计贪便宜收了这样沾了血的衣裳进来,还被人给寻了找上门来,这要是里面牵扯出什么人命官司……当铺掌柜额头冷汗密布,一边催促着伙计将绞下来收了的料子寻出来,一边不停的解说求情。
……这上面沾染的,是小夜的血!她究竟出了什么事?如今人在哪里?
明炎心中焦灼不已,眼见再也问不出什么,便不再耽搁,只取过那片血迹斑驳的残破锦缎,拂袖出了当铺,掌柜的追到门口,却已是失了人影,兀自惴惴了半天,只得回转铺内自去教训伙计。
回到丰泽县郊外,岚羽已是等在原地。
“如何?”
“小夜不在这县城,感应不到她的气息,只有这个。”岚羽咬着牙摊开手,掌中是一支珠花。
珠花已是清洗过,然而灵识探查之下依然可感应到上面附着的隐约血气。
明炎吸了口气,取出那块锦缎,岚羽瞬间白了脸,一时间两人各自无语,默然片刻,到底还是明炎先冷静下来。
“洛水及附近村县已是寻过两遭,既是没有下落,只能分头行事了。”明炎道:“这血气踪迹只怕也快要散尽了,还是要以神魂气息为准,纵是在洛水内因了厉魑一事有被鬼气暂时遮蔽,但只要入了你我查探范围,应是没有错过的道理,我往东北,你往西南,如有任何发现即刻联络。”
岚羽低声道:“我灵台内有玉夜大人的本源魂印,要是小夜她……她……或可凭此一探归墟……”
“岚羽!”明炎一声断喝,岚羽一怔,半晌明炎才涩声道:“小夜是残魂……”
……在无法自主生成命格之前,她入不得归墟。
……若是真出了事,她只会成为一缕残魂,如不能及时护持住,她撑不了多久就会消散殆尽。
“现今不是乱想的时候。”明炎沉声道:“小夜应是洛水城内走失后沾染了鬼气混淆了魂光气息,才会周边范围内搜寻不到轨迹,如今已过数日,鬼气应已衰弱渐退,就由洛水城为起始,你我分头行事吧。”
一语说完,人影已杳然无踪。
岚羽在原地默然无语……当日鬼市之内他一时急怒,催动神魂驱散了鬼气,不料却连带生者的气息轨迹也一并冲散了,几日来他和明炎苦苦追寻,灵识感应催化到极致,也依然未能有何收获,洛水城内当夜的气息痕迹消弭得干干净净,后续人群活动重新散布的气机中并无小夜的任何踪迹。
无奈之下他二人只得扩大了搜寻范围,以洛水城为圆点,周边大小城镇村郭挨个探查,却只有当夜从洛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