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阮萌冲着兰陵王伸出手,没有去问他去做什么,她已经在蓝陵那里为他找好的借口。
“走。”
兰陵王的手伸过去,握住这只比他还冷的手。
阮萌低头看他一眼,紫色的发,倒是记起那时候她晚上一个人回来,他曾在路上等他。
“我们回家。”
阮萌握着他有些冰冷的小手,也愿意再放开。
兰陵王愣了一下。
家。
他哪有家?
拉着他的白衣女子却不管这个,走的很快,他只有小跑着跟上,没有了想杂七杂八的心思。
周围是渐渐远去的人群,渐渐褪去的繁华。
只有她没有变过,一袭白衣一头墨发,一直走在他身前。
兰陵王抿了抿唇,隔着面具他的表情也看不真切。
他突然紧紧地拉住阮萌的手,阮萌的脚步慢了下来。
“沈清沫,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伤害你的事情”
“做了又怎么样?”
“你离开我。”
阮萌的唇缓缓勾起来,牵着他的手没松开过。
“抱歉,晚了。”
别说他十岁,就是二十岁三十岁四十岁,也不愿意离开。
走的过程中,阮萌突然转身。
兰陵王正抬头看着她,冷不丁对上阮萌的目光,他又把头低了下去。
阮萌又开始了日常调戏,她弯下身用食指挑起他的下巴。
“当初是我选择的你,你可不能逃。不然,我有的是方法惩罚你哦。”
阮萌可没有开玩笑,没有经过她的允许,可不能临阵脱逃。
不过很显然,那天晚上的对话,兰陵王并没听进去。
或者他决定的事情,就要坚持到底,和他爱一个人一样,不撞南墙不回头。
他不停地在锻炼自己,变得越来越强,出的任务越来越难。
他开始自己出任务,再不是跟在阮萌身后需要她帮助的那个孩子。
他长大了。
阮萌就冷眼看着,在这期间出奇的安静。
甚至兰陵王从屋里搬出去的时候,她还是冷静的可怕。
那是一个晚上,兰陵王回到屋中,站着没有说话。
他已经长成了一个成年人的样子,比阮萌还高一个头。
一身黑衣习惯站在黑暗的角落,甚至不用调整呼吸就能够和黑暗融为一体。
阮萌依旧歪在榻上,一袭轻薄的白衣松松垮垮披在她身上,纤细优美的小腿露出来是一种慵懒闲适的姿态。
烛光照到阮萌,她墨色的发带着橙色的光晕,连眼中都染了暖色的光。
而兰陵王站在黑暗里。
“你要走?”
阮萌问的很轻松,然后她就伸出手指了指地上的一个小包裹。
“你的东西在这儿,你走吧。”
兰陵王看着他,阮萌也看着他。
我以为,你会拦着我。
兰陵王的眼睛这么说。
阮萌却掩着唇轻轻地打了一个哈欠,像是倦了。
“我不会离开你,可是这次是你逃了。”
带着点睡意的声音显示出主人其实没有什么纠缠下去的兴趣,兰陵王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要离开的是他,可是她的这个态度
惩罚呢,就是冷漠么。
果然是腻了,还是因为他长大了,所以不新鲜了。
本来他们就没有什么联系,本来杀手就是杀手,他们每个人都是孤单的
沈清沫和他高长恭,又有什么关系。
他没有代号,沈清沫说,就叫做兰陵王吧。
他没有住处,沈清沫说,我们是师徒就住一起吧。
他没有功夫,沈清沫说你就跟着我,便一天天的一招一式的教他。
如何杀人,如何隐匿,甚至如何杀了她自己。
好像这一切都是沈清沫给他的,可是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他没有家人,他没有朋友,沈清沫说,跟我回家。
他不要。
到最后就那么点行李,她都收拾好,兰陵王拿着,最后看了阮萌一眼。
从这里离开。
沈清沫和他高长恭,还有什么关系。
是他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