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傅言卿离开京城已然过去了五天,裕亲王府派人四处搜查也一无所获。赵墨笺虽恼怒,却也不敢大张旗鼓,毕竟丢的那份东西,牵扯甚广,更不能让景帝知晓。最后也只能叮嘱暗卫私下继续调查,起了一丝波澜的京城再次安静下来。
这日早朝,景帝精神有些萎靡,这一年他身子越发不好,又患上偏头疼的毛病,整个人也越发苍老了。不过四十多岁的人,已然见了白发。颇为疲倦地扫视了底下一干大臣,有些意兴阑珊道:“众爱卿,可有要事启奏?”
侍郎张启山神色有些踟蹰,捧着玉笏欲言又止,眸光又朝站在右侧的赵墨笺瞥了暼。
赵墨笺看了眼景帝,微微使了个眼色,张启山这才咬牙站了出来:“回陛下,臣有事启奏!”
景帝揉了揉眉心,烦躁道:“何事?”
“陛下,臣接到边境密报,吐谷浑北境遭遇暴风雪,西部边境又风沙肆虐,致使吐谷浑大批牛羊死去。吐谷浑粮食紧缺,军民皆是食不果腹。可其可汗伏允狼子野心,频频派军队扰乱西北边境,进城抢夺粮食,掠杀我大夏子民,日前利州,秦州,泾州皆受其乱,请陛下定夺!”
景帝睁开眼,狠狠拍了下御案,猛然站起身:“简直岂有此理!”
底下群臣慌忙跪了一地:“陛下息怒!”
景帝在殿上来回走了几步,挥了下袍袖:“别跟朕说这些,当初是谁跟朕信誓旦旦地说,吐谷浑受到重创,日后必会安分守己,不再侵扰我大夏边境!”
看着底下那些噤若寒蝉的文官武将,景帝更是怒火中烧:“如今不过五年!它便按耐不住了,你们告诉朕,该怎么做!别再说息怒,有罪,朕听够了!”
一通怒气攻心,说完这番话,景帝犹如脱力般坐在御椅上。一旁的廖全忙抚将过去,递给景帝一个金色小盒子,焦急道:“陛下当心,千万别伤了身子。”
景帝接过盒子里的丹药服了下去,吐了几口气,这才平复下来。底下皆是惶惶然看着上面那位暴怒的帝王。
赵梓砚一直安静地伏在右首后方,也只是在看到这一幕时微微抬了下眸子,随后规规矩矩地跪着。
正当满堂惶恐沉寂无声之时,赵墨笺起身走了几步,端然行礼,眸中急色溢于言表:“父皇,廖公公所言极。父皇之前风寒才愈,太医嘱咐要安心静养,不然怕是要头疼了。这事儿臣几人和诸位大人定会帮助父皇排忧解难。”
“七殿下所言甚是,臣等必然竭心尽力,替陛下排忧解难!”
景帝看着一脸担忧的赵墨笺,听着那些熨帖的话,心里好受了不少。虽说朝堂之上,他这七皇女未严守君臣之礼,却是另了一番恭孝孺慕之情,再加上服了金丹,脏腑内暖意融融,神清气爽,当下神色温和了不少。
“不知此事,墨笺可有想法?”
“启禀父皇,此次吐谷浑抢夺一事,虽然来的突然,却也并非无迹可寻。当年西南王大败吐谷浑,连破五城,逼得其可汗投降。父皇之所以答应他求和,不过是体恤我大夏连年征战,百姓民生疾苦,不忍两国无辜百姓遭殃。只是,这些年吐谷浑虽一直安分守己,上贡之物却不增反缩,只是周边各国纷扰不断,无暇顾及。此次,吐谷浑天灾不断,无力应付,只能以邻为壑,企图掠夺我大夏渡过难关。秦州,利州虽人口不多,地势偏远,可却是西境门户,绝不能有失。”
赵墨笺并未再说下去,只是看着景帝的反应。景帝低头沉思,他虽恼怒,可真的要动兵,却是顾虑甚多。之前西境战事几乎都是傅淮在应对,西部条件恶劣,大夏军队很难适应,也只有西南王府的军队才能应付自如。如今,傅淮交了帅印,整日在大理纵情酒色,不比当年,而且他也不敢再将帅印交给他了。可是朝堂之内,他却无可用之将。
这些年,国库亦是日渐空虚,一旦再次开战,怕是难以为继。
犹豫许久,景帝才沉声问道:“你说的不错,不知其他爱卿可有对策?”
御史大夫神情肃穆:“回陛下,七殿下所言不差,只是近年来大夏边境小战事不断,洪涝饥荒亦是不少,再加上近三年百姓粮食收成锐减。若是贸然出兵,国库怕是难以支撑,粮草不足,兵马难行。况且,除了吐谷浑,北方柔然,西南羌族,皆是对我大夏虎视眈眈。一旦动兵,势必需要调动边境守军,骤时,臣担心……”
“御史大人。”尚书令听闻此言,立刻开口反驳:“粮草之事,虽然紧迫,可我大夏地大物博,这点军饷,却也不至于拿不出来。战事紧张,稍微加收两层附税,待安定边境,再让百姓休养生息便是。可是我们一旦容忍,便是助长伏允野心,到时候更是让其他诸国认为我大夏可欺,所以臣请奏,命利州三洲刺史派兵出击,朝廷出兵吐谷浑!”
就在景帝皱眉思索时,底下以侍郎张启山为首的数位大臣齐声高呼:“臣等附议!”
赵墨笺亦是开口道:“儿臣府内这些年亦有些积攒,若是出兵,儿臣愿悉数给边关将士以做军饷!”
听了这话,底下跪着的群臣面面相觑,便是尚书令也皱了皱眉。可是他们主战,连七殿下都如此开口了,他们又如何能不做表示,只能陆续做出承诺。可是这口开了,给多少却是让他们犯愁。多了不但邀不了功,反而惹嫌疑,少了却又有不顾大局之嫌,惹陛下不悦。一番心思下来,有些人心里也隐隐有些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