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光微亮。
陈少典依旧是第一个起早去晨练,回来的时候正巧碰到李善提着一篮子脏衣服,准备拿到河里去洗。
现在农村里还没有普及到自来水管,各家都是去井里挑水吃。李善家没有壮劳力,平日里都是李寿南和李善半桶半桶来回的提水储存到水缸里。洗衣服这种费水的事,大家都是直接提到河里去洗,因为挑水实在是太辛苦。
“早啊!”陈少典一如既往地打招呼。
“嗯。”李善淡淡的应了一声。
“去洗衣服?”陈少典看了看李善装满了脏衣服的篮子。
“嗯。早饭在厨房里。”李善也不等他的回应、说完就走。
“.……”
看着李善渐渐走远的背影,陈少典有些微微晃神。明明只是一个十五岁瘦弱的小女孩,却总让陈少典觉得她特别的坚韧强大,真是见了鬼了,这丫头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
陈少典皱了皱眉转身回屋去换衣服,每次锻炼完都出一身汗把衣服打湿,所以他每次锻炼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换衣服。回到房间,李寿南还在留着口水、呼呼大睡。这小子也算是有福气,有这样一个姐姐,不仅让他衣食无忧,还可以读书识字,在这个乡下绝对是个稀罕事。
“小子,醒醒!”陈少典拍了拍李寿南的脸,把他叫醒。
“嗯!”李寿南挣扎着睁开了眼皮,正处变声期的男孩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低沉,轻哼了一声。
“起床,吃饭了。”
“哦!”李寿南打了个哈欠翻身起床穿衣服,然后和陈少典一起去打水洗漱,吃早饭。
“乖侄儿,你们平时挑水去哪里挑呀?”舀水洗脸的时候陈少典就注意到水缸里的水已经见底了,这俩个孩子平时怎么可能会挑得动那俩大桶水,估计都是半桶半桶的提回来的。
想到此,陈少典不觉心下动容。
“村后面的那个水井呀,大家都在那挑水。”寿南嘴里塞满了食物,含糊的说道。
“那里我知道。”陈少典年少时,村子里的人就都在那个水井里挑水吃,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没变。
吃过早饭后,陈少典便拿着扁担和水桶去挑水了,只来回挑了七八趟,李善家的水缸就装满了水。寿南看了不禁拍手叫好,大赞道:“舅舅你好厉害哇!”
以往都是她和姐姐每次半桶半桶的提,又重又累的提上好半天,来回跑个几十趟,才提了大半缸水,现在陈少典才一会儿功夫就把他家水缸挑满了,李寿南乐得跳了起来,对陈少典的态度也好了一些。
………….
清晨的露水深重,河水冰凉,太阳刚升上山头。空气清新,走在河边阵阵清凉浸入体内。
李善趁着早上还算凉快便来把衣服洗了,不然一到中午,烈日当空太阳毒辣,一出门人都要晒晕了。
李善走到平日里常来洗衣服的那块大石板边上,把衣服倒出来用水泡上,拿出自制的皂角粉便开始洗衣服。
这皂角也是贵州盛产的一大特产,皂角树上浑身都是宝。皂荚果是医药食品、保健品、化妆品及洗涤用品的天然原料,皂荚种子可消积化食开胃,皂荚刺内含黄酮甙、酚类,氨基酸,有很高的经济价值。皂角仁是一道美食,是做八宝粥必不可少的食材。这皂角粉可以说是洗衣粉的完美替代品了,去污效果好,洗衣服特别干净。
日头逐渐升高,气温开始变热起来,李善洗完了便提着洗干净的衣服往家走。
迎面碰到了忘拿东西又倒回村里的陆焉时。
“你好!”陆焉时隔了几米远就开始打招呼。
李善勾了勾唇角微微一笑,算是回应。
“我帮你拿吧!”看着李善瘦瘦小小的身子提着怎么重的一篮子衣服,陆焉时不禁怀疑,她是怎么拿得动的。
“不用……”
不等李善拒绝,陆焉时就一把接过他手里的篮子,朝李善粲然一笑道:“走吧!”
李善不禁一阵无语,跟着陆焉时朝自家走去了。
“我叫陆焉时,上次见面太匆忙,都没来得及向你做自我介绍。”陆焉时身上穿着一身干活的脏衣服,可这脏衣服也挡不住他的气度,说话不急不缓的一派斯文。
“哪个yan?哪个shi?”李善问道。
“心不在焉的焉,时间的时。”陆焉时谈吐高雅,浑身上下都透着知识分子的做派,说话进退有度,让人讨厌不起来。
“陆焉时……骑马归家日,与有荣焉时。”李善微低着头呢喃了一句。
陆焉时惊疑的回头盯着李善看,他竟没想到,她还这般的有学问。
这个女孩,总是能给他惊喜和意外,越接触越发现更多她的美好和惊人的才华。
“怎么了?”李善问道,怎么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她,好像她是个怪物一样。
“没,你......怎么会这句诗的?”
“突然就想到的。”李善笑笑。
“......”
俩人说说笑笑,第一次聊天就颇为投机,互相欣赏,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李善家门口。
“好了,就帮你提到这了,我回工地去了。”陆焉时看着李善,眼里满是暖洋洋的笑意。
“谢谢!”李善也真诚的笑着道谢。
“不用谢,再见!”说完便转身走了,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李善把衣服晾晒在院子里的竹竿上,把昨天晒的蒲公英翻了翻。
瞥眼看到昨天刘二黑送来的那一大篓蒲公英还在墙角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