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得太快,杨麟根本来不及分析原委,眼下方腊数十万大军就在离自己不足五里的城门口,而自己的部队刚刚经历营啸,内部错综复杂,分歧难定。
浦进急切拜倒:“主公不可置于死地,应快速从北门撤出,那里还有孟仁将军把守。若是晚了,方贼将城围死,我等死不足惜,主公却要枉命于此!”
狄褚、栾廷玉等皆以为然,牛皋拉住杨麟,虎声道:“于公你是先锋,我副之。论私,你是我师父的独子,我娘子的胞弟,我是你杨麟的亲姐夫。今日牛皋就是拼上最后一口气,也要保你周全。”
韩世忠摸了一把脸上的鲜血,提起钢枪道:“武松、梁兴,速速将先锋及二位夫人护送出城,狄褚、栾廷玉、袁朗、卢俊义,全力掩护。这杭州城,可不是我等好男儿的埋骨之地。”
“可,可是城内还有十万百姓,他们如何保全?”
杨麟这时想起三国演义上的刘备,在曹军杀到跟前时,依然不忍抛弃百姓而独自逃命。他不是刘备,也自认没有那么长远的政治眼光;可是,十数万无辜百姓的性命,他又如何能轻易弃下呢。
“驸马宅心仁厚,末将全家本是冤死之鬼,如今正当舍身效死之时。”
说话的正是在乱军中救下的梁士敢,身后便是梁垣、梁坎、梁坷三个年轻人。
梁垣下拜道:“末将一家得驸马活命,无以为报,只往驸马准予末将三百人马,末将愿驻守一门。旦有一口气在,也不让一个方贼入城。”
粱坎、梁坷亦跪拜道:“愿与兄长一道,死守城门。”
杨麟知道梁家人就是在这个时候没落的,以至于梁红玉最后沦为京口营妓的地步。如今要如何行事,才能避免这场悲剧的发生呢?
梁士敢见杨麟眉头深索,道:“驸马不必为难,末将父子四人身为将士,效死沙场乃是本分。”
梁垣叩拜道:“末将与两位弟弟皆有后嗣,死则死耳;唯有小妹梁小玉年方十六,尚未成家,家中妇孺颇多,以后恳请驸马照拂一二。”
“情况紧急,请驸马莫再犹豫,速速决断!”
“请将军速决!”
堂下黑压压跪了一群人,包括杨麟自己麾下的将士,这些,都是真正的好男儿啊。
浦进站起身大喊:“武松、梁兴,还不速速将主公护送出城。”
武松、梁兴不再迟疑,两边架起仍在犹豫中的杨麟,往堂外快速离去。
韩世忠又发令道:“梁士敢,令你引兵两千,前往东门埋伏,石宝破城后,与之巷战缠斗,务必阻挡一个时辰。”
“梁垣,引兵两千,前往南门;粱坎往四门,务必阻挡邓元觉、司行方一个时辰。”
“梁坷带兵一千,把全城所有引火之物堆放在北门,接应其余三门。一个时辰后,不管最后能有多少人退回北门,都要准时引燃,阻止方贼大军追击我们。”
“末将等,遵命!”
百姓听闻方腊大军已至,只有北门尚未关闭,都齐齐往北门逃命,杨麟及其麾下集结的大军尚三万余,然而却不能顺利布置防务。有将校欲杀人立威,整饬秩序,可杨麟又下严令,妄杀百姓者,皆斩!
浦进摇头自语道:“主公仍未摆脱仁厚心慈之态,若是平时无甚妨害,可这此时,却是自误之举。”
狄褚已经浑身血污,打马至前,询问道:“军师,主公及二位夫人已至城门口,可城门百姓拥堵。主公又不许伤害百姓,这样下去,势必危险。”
浦进咬咬牙,沉声问狄褚:“不知将军胆量如何?”
狄褚一愣,回道:“为了主公,上天入地,狄褚决不皱一下眉头。”
“好!”浦进示意狄褚附耳过去,轻声交代几句,狄褚嘴角一笑,便打马往杨麟处去了。
“都不要乱,大家不要乱,有序通过……”杨麟做事,一向顺风顺水,从未接触过如今这般复杂的场面,根本没有处理这些事情的有效手段。折美凤、扈三娘也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武松、梁兴、卢俊义等虽然有心,却也不敢违抗杨麟的命令,就在这时,狄褚突然出现在杨麟身后,叫了声“主公”。杨麟本能的一回头,就见一包白色粉末撒到了杨麟脸上。
“狄褚,你疯啦,搞什么鬼……”没等杨麟说完,便一头栽倒在武松怀里。
折美凤一把抽出佩剑,扈三娘连忙挡下:“美凤妹妹,狄将军这是在救夫君呢。”
果然,其他几个汉子七手八脚的背起杨麟,爬上城头,坐在箩筐里,再被绳索下放到了城外。其余将士依葫芦画瓢,也一次在城头绑上绳索,陆续出了城。就连那些所剩不多的马匹,也被吊下了城墙。
梁坷依计集聚大量引火之物,布置在北门一带。百姓中有些胆子大的,见军队留守已经不多,便架上牛车,在车尾点起一车干草,吆喝着冲向主城门。百姓瞬间被撞飞一片,不少人浑身裹着火到处乱窜,引燃了附近房舍。
火势快速蔓延,正在布置引火物的士兵们,也被携裹了进去,更多的引火物被波及。
这时,离韩世忠颁下的将令不过半个时辰,整个城北已经全部陷入火海。梁士敢、梁垣、粱坎也被方腊大军全部击溃,三人战死当场。梁坷退路已绝,毅然对方腊大军发起最后的进攻,然后与他的父兄们一样,殒命沙场。
杨麟夤夜醒过来的时候,已身在江北大营。
狄褚就这么赤膊着上身,绑缚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