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晚,风高月渐黑。
这山巅的楼阁从不会有人打扰,于这妖族绿洲中,是一清静之地。谁人都知此间乃妖族殿下安居之处,纵然山下有城,城中繁华,此间却始终安谧如旧。偶尔人影出没,也不过妖族侍从,是殿下身边之人。
楼阁三层,二层是陆尘安歇之处,顶层仍旧灯火通明。
“如何了?”
洛神儿端坐书台之后,询问一声。
而其前方,一妖族侍女只默默点头,未曾多言。
“那便好,退下吧。”
只应一声,那侍女便离开了楼阁。
“真的要这样做吗?”
穆双影自里屋而来,行至此间,面上带着犹豫。
“你将他带来,不就为了这些?”
洛神儿反问一声,又微微摇头,面露苦涩,稍有为难。只如今再言这些已经无用,陆尘已经到了此间,就在二层安睡,大概他也未曾想过那房中的熏香非是寻常,身子的疲倦也只当长途跋涉所至。此间二人密语所为,大抵除却那侍女,便再无人可知。
然如此,穆双影仍旧有些不愿。
“要开启墓葬,原本便极难,那魔帝之心是最容易把握的机会,却不想竟被他彻底炼化。如今之法,也就唯取他一身热血才行,只盼仍旧有效,能够将墓葬开启,助我得来另一半的血脉。”
洛神儿眉宇间含着几分淡漠。
她已经承受了太久的痛苦,终究有了机会,自然不愿轻易放过。只叹陆尘无意,竟将那魔帝之心炼化,成就了他的肉身血气。是福,也是祸,然其仍旧不知,先前还想着不过些许鲜血罢了,纵然给出也不妨。
“走吧,现下便去,再晚些,又该到了发作的时候。”
白裙起绿纹,洛神儿素手中已经多了枚玉瓶。
穆双影贝齿咬着唇角,稍有不愿不忍,却终究跟了上去。
这楼阁也就三人在其中,便连妖族的侍从都被尽数挥退,一路行来,也无人知晓。只待得到了房中,洛神儿水袖流风,将那袅袅青烟都吹散出去,方才靠近几分,免得那熏香让她二人也昏倒此间,反而误了自己的事情。
红光微亮,一指掩熄。
穆双影看了眼躺在床上安睡的陆尘,张了张嘴,又轻叹一声,终究有些无奈,也不能阻拦。
她亲眼看着洛神儿上前,取了陆尘的手腕摊在床边,一指划过,鲜血流淌。滚动的血珠滑落,尽数收入玉瓶之中,一滴,又一滴,然洛神儿觉得速度太慢,又连下三指,血滚如流,只片刻便接了许多。
“够了”
穆双影咬着唇角,不忍洛神儿继续取血。
然后者却充耳不闻,面上始终平静而无任何变化。她手掌挥动道痕,显化清光流转,一股莫名的吸力之下,陆尘手腕的伤口都裂开,鲜血喷涌,尽数没入玉瓶之中。
“真的够了,太多了”
穆双影又道一声,瞳孔都在颤抖。
她清楚的见到陆尘手臂的肤色渐渐泛白,血管也干瘪下去,气息越发萎靡,连那旺盛的血气流动都感受不到。这短短片刻,大抵体内半数的鲜血都被取出,若换做寻常人大抵已经身死,纵然修士也不能承受。若真的继续下去,陆尘的性命,真的难保。
纵然如此,洛神儿却依旧未停。
“不够。”
她只如此道了一声。
开启大妖墓葬,事关紧要,洛神儿不敢大意。穆双影也清楚其中关系究竟如何,但这般看着陆尘的气息渐渐萎靡下去,生机都开始出现涣散,着实有些不愿。然一边是闺中密友,一边是陆尘,穆双影还在犹豫,不知如何才能做出真正的选择。
血迹,渐渐开始干涸。
已经取了太多的血,陆尘的身子看起来都更加的清瘦,便连呼吸也微弱下去。大抵他还在睡梦中,仍旧不知外界发生的一切,那已经熄灭的熏香是他从未想过的凶险。
“他已经这样,你还要取?”
手腕已经流不出血来,洛神儿转身去了另一边,又要动手。
穆双影上前几分,将她拉住,眸光凄楚,满是哀求。
“这些,还不够。”
洛神儿看她一眼,只微微摇头。
“够了,真的已经足够,已经,太多了”
“不够!”
似是有些不耐,洛神儿低喝一声,甩手便将穆双影打开。她一身气息稍有些躁动,娥眉轻蹙,面上的漠然与冰冷让人无法靠近。
穆双影也从未见过洛神儿这般模样。
然后者却再未多说,只转身又伏在床边,将陆尘的另一只手腕也割开几道伤口,继续取血。
“你你再继续取血,他真的会死”
穆双影抿住红唇,又上前几分,想要阻止。
“死便死吧,那也最好。”
清光流转,白玉为尊。
那冰冷的玉剑自洛神儿身上浮现,笼罩剑气长流,将她与陆尘遮蔽其中,却将穆双影抗拒在外。剑气呼啸起沧澜,三千寒光转,血红的光华涌动,又见血流如注,没入那玉瓶之中。
穆双影稍愣,不曾想过洛神儿竟会说出这句话。
“我白日间骗他还得其他材料,便是已经有了如今的打算。人言福运有限,他却是将一身的运气都耗尽,那命渊间金字神妙,便连我也看不明白,是比起我所得的妖文更加神秘的存在。如此想来,自断古前而至如今,也就血天与天选二人才能如此。血天好杀,血染苍生,纵然留字也该血腥而满含杀伐,故而这字必然与天选有关。他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