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苏城。
一道巨大的裂缝突兀的撕裂虚空,横亘苏城之上。只此间风雷涌动,万千莫名气机沉浮。但见晴天白日转瞬化作茫茫黑夜,天地间星斗沉浮,亦有明月高悬,是日月同天之象。
那身形伟岸的白袍老者自其中缓步而出,抬头望向不久前才糟了劫难的城市。他白色的长眉微皱,满布裂痕伤疤的手指掐起手决,口中亦默念许多晦涩经文。只片刻,他眼中忽的闪过一抹血红,其身子猛地一颤,面上变作苍白的颜色,额头亦布满了冷汗。
“好生凶煞!”
他惊叹一声,伸手将罩在头上的帽子摘下来,露出同样苍白的长发,仰头望向天穹。
万千星斗闪烁熠熠之辉,有无尽神妙蕴于其中,难言,难测。
老人眉头拧成一团,许久,才又是一叹,转头看向远处行空而来的群人。
“恭迎天命老人到访。”
苏文上前恭敬迎接,面上不敢有丝毫不妥。而其身后几位苏家长老亦恭敬低头,乃至有人眸中火热,似若遇到极度尊崇之人。
“嗯,不错。”
天命老人目光落在苏文身上,含笑点头,面上已经恢复正常。
只此一言,似是没有由来一般,但苏文却忽的抬头,面上露出惊喜。
“苏家主可是在城中?”
天命老人又道了一声。
“父亲已经恭候多时,具体如何,还请前辈移步苏家阁中再说。”
苏文压抑内心惊喜,引天命老人去往苏家所在。
雕梁画栋,碧水星阁,是此间如帝王宫阙般华丽。苏家所在,乃城中北角一隅,不为中心,却仍是整个苏城的中心。它壮观,威严,有莫名气机笼罩。只此间再看,其上却多碎裂痕迹,正有工人在四处修复,亦有万千华光流淌,维护楼阁之安定。
天命老人在门前驻足,观望了片刻,眉宇间忧虑更多了几分。
待得行至其中,入得殿堂,但听一声朗笑,苏千烈踏步而来,恭敬迎上。
“恭迎前辈到访,未能亲自迎接,实在羞愧。”
苏千烈亦抱手低头,将自身姿态放低,不敢有丝毫不妥。
“无妨。”
天命老人微微摇头,随苏千烈入得殿中。此间早已准备宴席款待,又有歌舞助兴,规格已是苏家最高。
但见此中有雾霭袅袅,歌舞女子身着华丽宫裙,管弦丝乐幽幽,若清泉石上。待得二人落座,苏千烈亦先举杯,姿态极低,似是唯恐惊了面前的老人,便连说话的语气也下意识放得更低。
“无需此般,你便直接说究竟何事。”
天命老人饮了一口琼酿灵酒,待得放下,面上却有化不开的忧虑。他眼眸中似有万千星光闪烁,只抬头望去,便能贯穿春秋一度。
闻言,苏千烈也知天命老人不喜这些凡尘俗物,便将歌女都打发离开,亦将苏文之外的几位长老挥退。
殿中,只余三人。
“前辈有天命神算,纵然在下不说,想来前辈也已知晓许多。”
“和血天大圣有关。”
天命老人收回目光,面上沉重又多了几分。
“正是。”
苏千烈点头,将前因后果尽数言出。
纵然天命老人有神算,却也并非随意便可动用。于天命阁中有言,旺窥天命,是犯天地因果之报应。如自古以来的天命阁主人,从未有人安得好死,晚年尽数有不详之事。乃至上一代天命阁主人,死时有万千黑蛇而来,将其肉身食咬得干干净净,连枯骨亦未曾留下。然那些黑蛇究竟自何处而来,纵然天命阁能推演天命,也无法得知。
如今,天命阁主人便是此天命老人,年逾六千,已步入万年。他一生窥天命极多,究竟落得如何下场,仍旧难知。
“如此...竟是杀生魔刀再现世间...”
天命老人听过,枯老的大手抚着白须,眼眸中闪烁着莫名光彩。
“数月前,老夫观天象有异,是血雾笼群星,推测出有大凶之事将临,却不知是否与血天大圣所执魔刀现世有关。只血天大圣非寻常人可测,纵然我天命阁有天命神算,也无法窥探其一二...”
“这...”
苏千烈愣了下,是没想到天命老人竟也无法以天命神算推演。
“幸与不幸,难言,难说...天地将有大变,亦是老夫无法窥视。天命神算有极致,也或老夫修为不堪其中之理。”
天命老人抚着长须,沉思许久,方才起身。
“走吧,先去看看那少年如何,再做定论。”
“请。”
苏千烈与苏文引路,只不多时便来到陆尘所在房间。
入得门中,但见陆尘正失神坐在床边,一旁有侍女为其解开身上绷带。这两日间有苏家提供药汤作调养,陆尘的伤势恢复也极快,内伤外伤已尽数恢复。
只他心中却有伤,是因两日前苏千烈一席话所致。
他仍旧不愿意相信,那个如仙子一般的人儿竟是为得血天大圣的魔刀才会对他如此。更不愿意相信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都是虚情假意。
“凶煞...”
天命老人眸中显化万千神妙,似是无尽星空蕴于其中,有深沉晦涩之玄奥流转。只他立足看了片刻,眉头却又一次拧在一起。
“看不透。”
他微微摇头,在一旁坐下。
侍女已经将陆尘身上绷带尽数拆卸下来,而后躬身告退。
陆尘也自心绪间清醒过来,抬头见到苏千烈时,面上有许多复杂,而后才注意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