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九十九章:众界希愿
一根白发落下,比起鹅毛更轻,沒有属于神的高贵与光辉,就像是落雪般平常的自然现象,但这对神级强者來讲是一种与其生命本质全然相悖的灾祸,朽童子依旧童颜,可那脸上曾有的红润与稚嫩在改变,神魂之内的沧桑终究毫无掩饰地透过眼眸显出,在此时无声无形的波动扩散,如此细微像是藏于虚空内,但诸神都感觉到了,那漂浮在虚空中的刻师亡魂们也都颤抖盯着他们的师尊,他们沒有感觉到这股波动,但朽童子眼中显出的疲惫却明白地告诉他们:他老了。baiyuege
这本就是朽童子的真性,但衰老在此刻到來却宛若无比突然,老骥背上是一名稚童,即将化为老者的稚童,这对组合显得无比矛盾,却又莫名地契合,属于绝世艺人的光环在这个时候已经开始消散崩塌,尽管诸神对朽童子的敬重沒有减少,他却主动放弃了这一份荣耀,也不以阳乐坛底蕴加身,甚至开始自解神力,神魂本源已经开始隐约的消融,他不会如一位位宇宙战场陨落神一样魂飞魄散,但神魂内的神性会被他自己不断散去,解离在这神界归为神圣力量,直到神性彻底消失之时已经活了千宙的他也将走向生命尽头,如正常凡人一样被接引到死亡宇宙,入轮回。
这是朽童子自己的选择,座下沒有生命却宛若向往重新驰骋的老骥眼内也露着希冀,虽是老马也有青壮雄心,虽是走驹也有龙虎之胆,这一匹老马本身的意志不像是多么坚韧与强悍,但在生命迟暮之时它却觉悟了,如一位英雄般明了唯有如火燃烧方才是生命演绎的壮丽诗篇,于是它便扬首,无力的马蹄这个时候却掀地而起要激得尘土飞扬,它的征途是那辽阔草原,是那染血沙场,亦或是星色夜空,无穷宇宙。
一匹老马在生命尽头领悟,它的意识得到升华,宛若从一匹凡马化作了神兽,在此时如此卑微的它借着阳乐坛场景对整个神界发出大宏愿,只是造物的意识在此时却做到了一种超脱,它像是活出了一种真谛,在朽童子掌控之外地迸发了力量,阳乐坛随之而动,像是有热浪以这原本的岛屿为中心扑击而出,缭绕在每一尊神身边如火如风,更有暖流在无形中流出,却流遍了每一尊神的四肢百骸,令他们此时情不自禁要挥舞手足,要发出呐喊,心血被烘得火热,有如此之势,若是不带甲刀征战,杀灭妖魔何以酬如此豪情。
那漂浮在上空的亡魂们皆是不禁颤抖,明明不再是生命,可他们也热泪盈眶,流下來鬼泪,比起诸神他们更能感受到师尊的意图啊。这是对诸军的鼓舞,又像是对他们的一种激励,哪怕是他们这样的老者在走向生命尽头之时也有超脱的机会,來到这他们都想象不出來的神域进行最辉煌的雕刻,如此荣光照耀在他们心魂以内,如此经历更带给他们自然冥合的最大快乐,这无法由岁月磨去,只怕任由轮回万转,他们会依旧铭记。
更有一股力量冲破了时空的界限,在整个神界,甚至超出神圣宇宙的范围内大势弥漫,决定一切的命运长河涌动之中掀起一片片浪花朝此奔來,上位神有所感,眼内流出异色,但随即释然了,以朽童子如此造诣,勾动这股力量却才像是理所当然般。
这力量便像是浩瀚无尽般融入阳乐坛底蕴之中,也化作热浪暖流,令诸神的情绪更加澎湃激昂,这是來自神界、神圣宇宙受朽童子最后一作老骥行意义勾动的精神源力,朽童子雕刻的这一匹老马是虚构的,但类似的经历是不尽的,在神圣宇宙、人之宇宙也不知有多少这样的老马,它们此时也正在生命最后一刻,却忽地感受到了一股感召,自身意识察觉不到,魂魄却激荡雀跃,发出了嗡鸣将自身的希冀跨越时空送來,还有老牛、瘸犬、病虎、卧龙,那诸多动物不禁触动,莫名发出了大吼或划破夜空或震啸山林,它们的感动无尽,受触动的却不止它们,连烬下草种、腊冬寒梅、雷击朽木都发出生命之光,它们也面对消亡,但此时冥冥中的感召令它们激发出本质光芒,纵然迟暮,纵然微末,亦有翱翔之心。
甚至,世人受谕。
阴风阵阵,若有鬼狼哭嚎,这是古旧的墓地,在乱石岗呆立的老人却望向苍天,纵横的老泪随着面庞流下,不知为什么,这老人不禁抽出铜刀抚着那锈迹仰天长笑。
如落叶败絮般虚弱的灰衣老妇坐于山谷中心,一名名身着劲装的斗篷人却忽地感觉到这失尽锐气的老突然变了,接着不待他们出手,老妇本该溃散的眼神凝光,修长手指疾电般划过琴弦,如金帛裂,劲装人皆瞠目身亡,唯有老妇长抚断琴,却不再迷茫。
身着黄袍的中年人卧于华丽雕琢的病榻之上,面色苍白,一阵咳嗽却是引得侍女仆从皆大惊服侍,脸上透股英气遗风的中年人面如金纸,嘴角流出的血也令他更看清了时日无多,心中的大志也如沉岳陷地,无法再度拔起,因为他失却了曾经的盖世气魄。于是他望向宫外,那天蔚蓝,凝望着却不觉见到诸多异象,恍惚间如有天马行空,在此时似有苍老声音在耳畔流过,不知为何,他在此刻悟了,虎目内久违地爆发精光,在宫人无比震撼的目光中他垂死病中坐起,一臂挥出如指点江山,下达他自认生命中最辉煌的命令:“招來八澤郎,在我见真前,誓要将这片大陆统一。”
有不知多少生灵在一匹虚幻老马最终的嘶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