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下了马车,见马车停在两个院落之间。一座大门宽大,门檐带着一点门楼,大门打开着,门楼下站着一个干瘦的女人,一个模样周正的女子。另一座大门破旧矮小,门前站着白发苍苍拄着拐杖的老妪,一只黑子的毛皮很光滑的黑狗试探着叫了几声,便在脚下擦来窜去。
他转脸看了一眼停好马车的盛管家,见他帮着麦穗儿踩着车辕下来。
“奶奶。”麦穗儿一下车就惊呼一声,冲了过来。
盛夏下意识的往一边闪了闪,就看见麦穗儿扑过去抱了抱老妪,那种亲热,好像很久不见。
他微微蹙了蹙眉头,这也太不矜持了,都嫁做人妇,还这么煽情,有点受不了。
可是麦穗儿的表情很真挚,很自然,他只好跟着微微笑了笑。
等着盛管家将准备好的礼物拿下来,一起进院子。
他从来没问过麦穗儿的家在哪里,住哪个院子,也没兴趣知道家里的情况,倒是盛管家告诉他,麦穗儿的一些情况。
根据这些情况,他确定那座有着破旧大门的小院落,就是麦穗儿家。
锁定了目标,便很艰难虚弱的走了过去,盛管家提着很重的礼物跟在后面。
大门口的麦姜氏看盛夏向隔壁家走去,忽然就冲了过来,一把接过盛管家一只手的东西,声音高亢尖利而热情:“哎呀,侄女女婿回来了,这雪下的。婶娘都等了很长时间了,快进院子,饭菜都准备好了。侄女女婿回门,可是个大事儿。”
管家盛大志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将另一只手里的东西往身后藏了藏,后退了一步。
“是亲家母啊,烦劳你了。”
盛大志虽然没有亲自来过麦家,一切都由媒人代劳。对这家人却是了如指掌的。
麦穗儿没有爹娘,大伯好几年没回家,这个最亲的婶娘自然是她的家长。他虽然是个管家,但是盛夏一直叫他大志叔,作为叔叔辈,就得叫麦姜氏亲家母。
麦姜氏却不知道盛大志是管家,看他体面大气,以为是盛夏的什么长辈,也不便将他另只手里的东西夺过来,尴尬的笑了笑。连声说:“亲家公见笑了。这边请。”
盛管家含笑看了一眼麦穗儿。见她已经扶着麦秦氏进了自家院子,微微低了低头:“亲家母,老朽还是先进这边看一看,看看老人。”
盛管家说的老人自然是麦秦氏。先见辈分最高的人是个礼数。
麦姜氏干瘦的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掂量了一下手里的东西,还很重,跟着说:“那好吧,亲家公先进去,村妇一会就过来。”
她笑眯眯的看着盛大志进了院子,提着东西进了自家门。
“花儿,娘先过去,等会你二哥回来。过去那边吃。”
进门放下东西,吩咐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麦花儿,就返身出了门。
今天可以在隔壁好好吃一顿了。
盛夏进了院门,打眼看去,小小的院落落雪都被扫去。露出光洁的地面,地面不太平整, 有些坑坑洼洼。
几间正房门窗已经破旧不堪,上面的漆皮都已脱落,却都收拾的干净整齐。
麦穗儿扶着麦秦氏进了中间的屋子,麦宝儿躬身将盛夏请了进去。
一张土炕挨着窗户,炕上铺着干净整齐的被褥,地上有个木架上放着一只红色的雕花木箱。
没有桌椅衣柜梳妆台之类的家具。
麦秦氏进了屋子,在麦穗儿的帮助下脱去鞋子上了炕,大着嗓门很热情的说:“盛夏是吧,穗儿,你女婿叫盛夏吧。请他炕上坐。”
麦穗儿附在她耳朵边说:“奶奶,你先坐,他是小辈,不用管他。”
麦秦氏的眼睛看东西还是模糊的,她摸索着将放在炕角的炕桌取了出来,说着:“穗儿,那怎么行,他可是新女婿上门,快请他上炕坐。”
麦穗儿安顿好了麦秦氏,转过来请盛夏:“夫君,炕上坐。”
盛夏从小住在豪门大院里,后来在军营,都是客厅卧室分开的,最不行也有屏风隔断,从没上过土炕。
听麦穗儿说,有点不好意思,侧了侧身子坐在炕沿。。
双腿双脚便垂在空中,由于血脉不通,大一会便觉得酸痛麻木。
“夫君,你将腿收起来坐在炕上吧,垂下来腿不舒服。”
麦长青麦宝儿盛大志都跟着进了屋子,本来不大的屋子就显得拥挤起来。
“二爷,盛大叔,你们坐。”
帮着盛夏脱去鞋子,坐在麦秦氏身边,又安排麦长青盛大志坐在炕沿,才出了屋子去灶房帮忙。
麦苗儿一个人在灶房里忙碌着。
一大早她就起来蒸馒头煮腊肉,炖鸡肉。
白面是麦穗儿之前去镇上带回来的,腊肉也是两人夏天的时候腌制的,鸡是麦宝儿一大早的过来帮忙宰杀的。
妹妹出嫁之前,将彩礼当着麦姜氏的面安排好,五十两彩礼,十两做嫁妆,二十两留给麦苗儿作为药费和以后的嫁妆,二十两交给麦秦氏。作为以后为过继过来的顶门立户的麦宝儿的媳妇本。
麦姜氏竟然一口答应将麦宝儿过继过来,不过的等到他学堂毕业之后、
麦宝儿得到了认可,每天都会过来帮忙,妹妹离开的空虚暂时被他充实。
“姐姐,你休息一会儿,我来做。”
麦穗儿进了灶房,见麦苗儿围着锅台转圈,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一条腿几乎拖不动。将她按在灶膛口的木凳上。
自己很利索的掀开蒸笼,端出油汪汪黑红色亮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