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织造局,也叫红门局,分设织造衙门和织染局两个部分。
织造衙门是官吏驻守管理织造行政事务的官署,织染局则是经营管理生产的官局工厂,负责督率工匠,从事生产。
这类从事生产的人员,有个专有名词,叫作匠户。
明朝对匠户采取的管理方式是匠籍制度。
明初洪武年间,匠户隶属于工部,分轮班匠和住坐匠两类。
轮班匠需要一年或五年轮流到官手工作坊去服役,每班平均三个月;而住坐匠则每月赴官手工作坊中服役十天,若不赴班,每月出银一钱由官府另雇他人。
这两类匠户,在当值以外的其余时间可以自由趁作,在一定程度上摆脱了终年拘禁在官手工作坊中劳动的束缚。
但是,匠户在身份上仍是父死子继。
直到嘉靖四十一年,才废除了轮班匠制度:每名轮班匠只需每年向朝廷交纳“班匠银”四钱五分,即可不必服役;但住坐匠仍需按月当差,匠籍制度并没有取消。
只是随着商品经济的发现,匠户对于封建国家的人身依附关系日趋松弛。(匠籍制度在顺治二年,即公元1645年被废除。)
因住坐匠人员的数量有限,每当像制作龙衣这样重要而丝毫马虎不得的任务下达杭州织造局时,活儿便忙不过来,需要向民间雇募匠工、织户、绣女等。
这就出现了像杭州知府周文龙所说的“派活儿难”的问题。
……
杭州织造局在涌金门附近。
这一日,水墨恒带着莫颜去了,刚一走到门口,便被一位虎背熊腰的壮汉给拦住了。
对方态度极不友好,劈头盖脸喝斥道:“去去去,谈情说爱到别处,这里是禁地。”
水墨恒不慌不忙,诧异地问道:“禁地?什么禁地?”
“你丫认识这五个字吗?”
“不认识。”水墨恒见对方气焰嚣张,故意憨憨地摇了摇头。
“不认识就敢来这儿瞎逛?爷来告诉你,来,跟着爷念一遍:杭州织造局,会了吗?”
“杭州织造局是个什么玩意儿?”水墨恒索性扮猪到底。
“为皇上制造龙衣的禁地,知道不?”壮汉吼道。
“不知道。”水墨恒依然摇头,然后不卑不亢一字一顿道,“我来这儿是找王志通的。”
“谁?”
“王志通。”
“你与他是何关系?”壮汉打量水墨恒一番后问。
“没啥关系,才刚刚听说他的名字。”
“切,找他?到西湖游船上去找啊,或者到涌金门外的丰乐楼上找去啊,这儿又没有娱乐。来织造局找他?你丫做梦吧?子夜时分来还差不多。”
“这是为什么呢?”
“子夜之后才回来嘛,看你长得一表人才,又牵着这么一位水灵灵的姑娘,怎么是个木鱼脑袋儿啊?”壮汉白了一眼。
水墨恒也不介意,又问:“那你们这里可有负责人?”
“没有。”
“这又是为什么呢?”
“为皇上做事,谁还敢偷懒不成?不能如期完成任务是要杀头的,要什么负责人?你咋这么笨呢?”
壮汉说完,又色眯眯地盯着莫颜,淫邪地说:“我说姑娘,男人长得帅不能当饭吃,你咋这么没眼光呢?还是趁早与他分手吧。看他说的话,问的问题,啧,简直就是个大白痴,这个世上的白菜,果然都被猪拱掉了喽……”
莫颜不说话。
水墨恒压住心中的火,又问:“那我进去等,行不?”
“你真鸡ji巴啰嗦,为皇上制造龙衣,能让人随便看吗?禁地,这里是禁地——”壮汉不耐烦地吼道。
“这儿的人,是不是个个都像你那样嚣张跋扈啊?”
“你丫说什么?给爷再说一遍。”
“过来。”水墨恒笑着,冲壮汉招了招手,突然猛地一按,将壮汉一下子撂倒在地。
“哎呦!”壮胆吃了一鼻子灰,手足乱舞。却被水墨恒压着,不能动弹。
“我再问你一遍,王志通在哪儿?”
“你,你到底是谁?”
“陈隆知道不?”
“知,知道,咱织造局的提督太监。”
“冯保知道不?”
“冯,啊?”壮汉惊讶无比,“你,你到底是谁?”
“没听说近日从北京来了一位客人,要来杭州游玩一阵子吗?”
“你,你是水少保?”壮汉突然像是想到什么。
“你这木鱼脑袋儿,咋这么笨呢?简直就是大白痴一个。”水墨恒将壮汉骂他的话骂了回去。
“哎呀!原来是水少保驾到,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你是爷,我是孙子,请水少保饶命啊……”壮汉吓得魂消魄散,连连求饶。
“这里是禁地不?”水墨恒重重地敲打壮汉的脑门儿。
“不,不是,水少保可以随便进。”壮汉也不敢喊痛。
“长得帅能当饭吃不?”接着敲。
“能,能。”
“她的眼光好不?”水墨恒瞅了莫颜一眼,再敲。
“好,简直太好了!”
“刚才你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这个世上的白菜都被……”说一句重重地敲一下。
“都被帅哥吃了,白菜也开心。”
“王志通在哪儿?”水墨恒手都敲痛了。
“此刻正在丰乐楼上喝酒。”
“日子过得挺潇洒哈,你怎么没去?”水墨恒终于停下来。
“今儿轮到小的值班。”
“走,带我去。”
“不行啊,水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