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辆马车在暮色中的道路上前行,车中气氛沉闷异常,诸人寂静无声,连带着蔡鞗也不敢声响了。
卞祥的手紧紧握着刀柄,手指的肌肉都发白了。亲卫营的队员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平日里亲如兄弟,可今天一下子就折了九个,他心如滴血,恨不的立时去端了女真人的驿馆。
古浩天却陷入深深的自责。想不到女真人会在城外下手,更没想到他们在城外还另外隐藏着力量。原本以为,盯住那两处便万无一失,如今看来自已还是轻敌了。
九个朝夕相处的兄弟就这样走了,这里头好几个都是从古家庄开始就跟随他的,他觉得不能让他们就这样憋屈的离去,要给他们讨个说法,古浩天心里坚定了这个想法。
便在这令人窒息的气氛中,三辆马车到达了城门口,此时天色己黑,城门已经关闭。
“兄弟们伤情甚重,急需入城救治,有劳衙内了。”古浩天对蔡鞗说道。
“说甚呢我的命也是他们救的。”
蔡鞗担惊受怕了半天,如今终于到了他显摆的时候,又怎会拒绝。只见他到了城门口吼了一会,便下来几个军士打开了城门。
三辆马车鱼贯而入,但是淡淡的血腥味,引起了守门军士的警觉,只见一个领头模样的走了过来。
“这车里头是甚,且瞧一瞧。”
“有甚看的,不识得蔡五郎啊!里头都是我家物什,滚一边去。”
蔡鞗瞪着眼,恶狠狠的骂了一句,然后引着马车管自走了。
山水客栈,就在朱贵、萧让等人心急如焚之际,古浩天等到达了客栈。
“赶快到附近找最好的大夫。” 一进门古浩天就吩咐道。
客栈里人们一看这些人都血迹斑斑,全吓了一跳,但也不及多问。朱贵赶忙回道:
“近旁就有个保和堂,却不知关门没有。”
“甚关不关门的,我带着去。”这时蔡鞗这个衙内又发挥作用了。
古浩天也不客气,立即让朱贵带人护着伤员随他去了。
接着大伙把九名死者抬入了后院,只见这些人身上到处是恐怖的伤口,惨不忍睹。
古浩天怔怔的站立着,所有人都静穆无声,院子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片刻之后,古浩天开口缓缓的说:
“去打盆水。”
潘金莲站在边上,一直紧紧的盯着古浩天,从进门的那一刻起,她的视线就不曾移开半寸,只是气氛紧张的令她不敢开口,这时听到古浩天的吩咐,便最先反映过来。
“水!”
一声轻轻的叫唤,把古浩天的思绪拉回来,转头便看到那双含着泪水的眼晴,他对她轻轻的点点头,然后伸手接过,又温声吩咐道:
“再去找些针线、衣服。”
且见他放在一名死者的边上,随后单膝跪于一旁。
“兄弟,对不住你啊!就让我为你擦把身子吧,明日便送你回家。”
古浩天一边说着,一边拧了把毛巾,在那死者的脸上擦拭起来。
院子里,众人看着小官人的举动,不觉得个个鼻子发酸。
卞祥嚎叫一声,转身冲进屋里,随即也端了一盆水出来,接着许贯忠、萧让、秦升、陈赟等纷纷动手。
杨再兴愣愣的站着,看着眼前一帮人围九具尸体,清洗、缝伤、更衣,小心翼翼的犹如对待一个婴儿,他觉得自己的心里在翻滚着一股激烈的情感,他不知道怎么表达,但对这些人却有了莫名的信赖。
整整柱香时间,九具遗体才清洗着装完备。古浩天起身肃立,沉声说道:
“兄弟们安心去吧,我们必让虏儿血债血还。”
“血债血还!”
大家在心里默默的重复着四个字,很不得立刻提刀出门杀个痛快。
当夜古浩天就守在这个院子里,许贯忠等自然陪着,一个通宵几人把对付女真人的事议了初步的方案。
天一亮,朱富就带人去买九具上好的棺木,装殓完毕之后,派专人护送往梁山。
诸事完毕,古浩天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房里。潘金莲昨晚也熬了通宵,眼睛红红的,看着古浩天进来,赶紧端出早就备着清粥小菜。
古浩天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也是水米未进,他一口气吃了三大碗,才恢复了些精神头。然而他并不歇下,只是静静的坐着,他在等待着一个信息。
直到近午,外头禀报时迁回来了,古浩天立即走了出去,却见他与许贯忠、朱贵等已经都在隔壁的房间里。
“小官人,已然探清,这女真人在城外竟然还有一个窝点,里头俺初估一下还得有二、三十人。下半夜俺还瞧着他们出去了几辆马车,后来发现却是拉了几车尸首回来,倒也是怪了。”
时迁昨晚并没有进城,当时就去查这伙女真人的下落去了。
“狡兔三窟啊!这处必是女真人潜于京城的秘密力量,昨天截杀我们为了不落人口实,才动用这处人手,只是没想到自己也吃了大亏。”许贯忠感叹道。
“那他们拉回尸首作甚,按说他们恶人先告状才是。”萧让不解的问。
“这次与上回不同,一则他们不想暴露窝点;二则动用的是骑兵,动机太明显;另外,或许还听到了蔡五郎也在里头的消息。”
许贯忠斟酌着说了一番话,几人听了也觉得有理。
“这个窝点我一定要把他端掉!”
古浩天仔细的听了之后,冷冷的说道。
然后几人细议一番,时迁又出去了。这时却见外头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