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斩与胡刀触碰到陌刀刀尖的那一瞬,胡不喜就知道自己输了。
韩阔的的确确是摆出了守势。
他也的确是在赵无安倾尽全力解放的三剑剑意掩护下,舍生忘死地攻了上去,双刀齐出。
这也已是他自创的半里刀法中,上千种变化里压箱底的一招。名字也还是和其他招式一般草率,“双刀齐出”而已。
深知今日成败尽付此一刀,胡不喜前所未有地专注,甚至都忘了喊出招式的名字。
若是普通的对手,则他是无论如何也要补上一句“尝尝我这招双刀齐出”的。
但对手是天命境,这就容不得胡不喜有哪怕一丝的分心。抽调四肢百骸如海气劲灌注入手,激得双刀战战。
小胡刀与佳人斩分作两路,刺向韩阔左右肩头。
而原本固守于韩阔胸前的陌刀,不知何时已然正正好好地横在了肩上。
哐当!
电光石火的一击。
赵无安大吼道:“酒枭!”
采桑子剑光大涨,一道锋刃瞬息拉出,直刺向韩阔眉心。
与此同时,胡不喜便如一蓬柳絮般,身形轰然向后倒去。佳人斩与胡刀一时脱手,倒飞而出时竟带着猩红的血迹。
短短一次对刀,胡不喜两手虎口竟双双开裂,血流如注。
胡不喜轰然倒地,采桑子却向着韩阔一往无前。
韩阔狞笑道:“不自量力!”
陌刀在空中划出一道清冷圆弧,眼看就要将采桑子从正中一分两半。
诸南盏忽然动身,木屐在青砖上踢踏两步,身子便凌空而起。
她一身如火衣袍,如凤凰般扭转身形,不知何时已取下头顶的霞帔握在手中,一头青丝如水泻下。
采桑子受韩阔一击,猛然倒飞出去,诸南盏手里的霞帔却刚好送到韩阔脖颈处。
霞帔缀有金铜尖饰,乍看或会忽略,实则却利如短剑。
多亏了赵无安与胡不喜的进攻,诸南盏得以第二次逼近韩阔,她挑选的下手地点仍然是脖颈。
脖颈毕竟是人命门之一,也是韩阔全身上下极少数未有丝毫防护的地方。
即使看不见缠绕在韩阔周身的气劲,诸南盏也能凭直觉感受到空气中的一丝裂缝。霞帔自她手中递出,不偏不倚地自裂缝中穿过,一并穿透护体真气,袭向了韩阔。
砰!
一声闷响,随后是华贵头帔坠地之声。
先帝御赐的霞帔,在大雄宝殿冰凉的青砖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诸南盏亦是被狠狠甩了出去,在地上连滚五六个圈,嘴角溢出殷红鲜血。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也结束得太快。
赵无安怔怔站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诸南盏、胡不喜,这两个他一生中所遇到的最看不透武学深浅的人,此时竟不约而同地倒在了地上。
而韩阔仍然站着。他笑得毛骨悚然,却好似毫发无伤。
这就是天命境真正的实力么?
赵无安忍不住颤抖起来。
并非紧张或兴奋,而是货真价实的害怕。对韩阔的实力,他感到一阵难言的恐惧。
韩祝酒究竟偷盗了多少龙气,赠予韩阔之后又起到了多大的效果,他并不清楚。但单看结局,似乎前一个问题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就算除去境界不论,能在赵无安、诸南盏、胡不喜三人联手进攻之下毫发无伤的人,也的确坐得住天下第一这个位子。
“我本意不想杀你们。”
胜局已定,韩阔沉声道。
“在我的计划中,除了欧阳泽来与容行沙必死之外,其他人其实都是可以争取的对象。范老头子虽然也不是省油的灯,但毕竟油尽灯枯,也烧不了多久。我真正好奇的,还是你背上的剑匣。
“大宋江湖上从来没有飞剑的传闻,至少我没有听说过。不过与之毗邻的造叶,倒是有不少关于飞剑侠客的传说。而七把飞剑,也正合造叶神兵之数,若非蒋隆一身上找到了更多线索,我几乎就要以为你背上的,便是能统御三千铁衣军的造叶神兵。”
韩阔顿了顿,冷笑道:“若这些年来江湖上有人要取你性命,还麻烦不要怨天尤人,他们多半只是把你背上的飞剑,误认为造叶神兵了。”
赵无安死死按住身边的洛神剑匣,一言不发。
“无论你来自何处,肯定与造叶有所关联。而我既身负复兴西夏之命,助力自然是越多越好,所以才有了拉拢你的想法。”
他的目光落在宝殿门口,韩修竹寂静的尸体上,“本该如此。”
赵无安默不作声。
韩阔话中深意,已是不言自明。他们依靠配合以风雷之势击杀了韩修竹,虽为敌方削减一分胜机,却也注定了一旦落败,便无可挽回。
但韩阔无心提及的一句话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身负复兴西夏之命?
韩阔本为汉人,何来此命?
虽然心中疑惑,但深知一开口便有可能死的道理,赵无安始终一言不发。
“到了这份上,还不敢和我对话么?”韩阔冷笑,“赵无安,你莫非,还在等着什么子虚乌有的奇迹不成?”
出乎韩阔的意料,这一次赵无安倒是很快就回应了:“是啊。”
“你还想着什么奇迹呢?”韩阔几乎强忍着才没让自己哈哈大笑起来,“贪魔殿三王六恶四不善已尽数入城,三王俱是一品高手,光是抵挡他们便会耗去欧阳泽来与韩裁歌全部精力。你以为那小皇帝还有什么活路不成?”
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