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失眠,佟浅多了一个症状,心口疼,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抓着心脏,时不时在挤压,很难受。
她去医院做了心电图。
“你要注意休息。”医生告诉她,“一定要注意休息,在工作么?我给你开请假条。”
“知道了,不用的。”她没有工作。
“压力不能太大,工作而已。”医生倒劝了她几句。
“谢谢。”佟浅不是祥林嫂,不是碰上谁就诉说的性子,医生看病,也没必要听这些有的没的。
“半个月后来复查。”医生开了药。
“能不能给我开点安眠药?”佟浅问。
医生看了她一眼,有点小心翼翼。
“我晚上失眠严重。”佟浅哭笑不得,难不成医生以为她要自杀。
“你家里人呢?”医生问。
“我儿子还小。”佟浅淡淡一笑。
医生似乎明白了点什么:“我给你开一些,不能多吃,不能跟酒一起吃,最好做点运动,瑜伽、漫走之类的,对睡眠会有帮助,靠药物,终究不是个办法,最好调剂身体,让它自己恢复。推荐你几本书看看吧。”
这是个热心的医生。
每次看着安眠药,佟浅最终都没有吃,她买了些消除焦虑、缓解压力的书,有事没事儿就翻两页。
她觉得自己的脑子一直在运转,不听指挥的想着那些烦人的事儿:失业、离婚,她没法静下心冥想,但有个简单的小练习,她可以做。
准备一个网球、苹果或者橙子这类可以轻松在两手间抛动的圆形小物体。回想焦虑不安的事情,感受它的程度,10分最糟糕,1分代表几乎不值一提。然后轻轻将球在两手间抛动,并要越过身体的中心线,抛上6-8次。停住,并核实:现在的数字是多少?一直进行同样的动作,直至数字降至1。再次核实,回想问题之后,焦虑是不是远离了?如果觉得焦虑升级,那就继续抛球,直至数字保持在1上。
佟浅在本子上,写下最坏的结局: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去做一个基层工作,收入微薄。可那又怎么样呢?社会上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生活的,也能好好活着。
想到这里,的确没那么焦虑了。
又一次面试机会,在离职问题上,对方依然纠缠,佟浅无奈,再次焦虑升级。
她拿出安眠药,仔细看了看,突然,有一个想法进入她的脑海:人都是向死而生,如果早点死了,是不是也不错?
这样的想法,一旦有了,就挥之不去。夜晚,睡不着的时候,她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感受着左手的脉搏,希望它突然停止跳动。
她还有母亲,还有儿子,儿子还算有人照顾,母亲呢?佟浅叹息,拼命甩开脑子里寻死的想法。
一个晚上,佟浅接到前公公婆婆电话,儿子发烧了。
去医院挂了急诊,佟浅才知道,儿子陆陆续续发烧,有一个礼拜了。
“前几次吃了药都下去了,这次不知为什么,体温持续升高。”两个老人也是一脸焦急。
医生开了三天的水。
三天后,体温还是忽高忽低。
于是做胸片,没看出什么,但还是有发烧现象。
再做ct。医生看着片子,然后让老人带着孩子出去,单独跟佟浅说:“胸部有个阴影,疑似肿瘤。”
佟浅脑子嗡了一声。
她坐在走廊里,消化医生的话:得手术,将肿瘤取出。这位置跟心脏很近,如果手术过程中发现黏连厉害,得停下手术,先化疗,再二次手术。
佟浅哭了,无声的流眼泪。
“哎,你怎么在这里?”一个男子的声音。
佟浅急急抹了眼泪抬头,是上次给她看病的医生:“哦,我儿子生病了。”
医生看她一眼:“很严重么?”
佟浅点点头,眼泪忍不住落下。
医生伸手拿过病例,看了一眼:“你稍等,我去问一下。”
不一会儿,医生回来,在她身边坐下:“你打算怎么办?”
“手术吧,没有其它选择。”儿子还小,佟浅一想到他躺在手术台上,就心疼得厉害。
“在这里手术么?”医生问。
佟浅不理解什么意思。
医生解释:“我刚才问了,我们医院做过类似的手术,但是个成人的,你孩子还小,所以我建议你去上海儿童专科医院,我那儿有个同学,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照应一下。”
“真的么!”佟浅似乎看到救星。
医生点头:“这是个大手术,存在许多不确定性,那边毕竟经验丰富,当然,费用会贵,又在上海。”
“没事没事,只要孩子好了,都好。”佟浅急急说。
“那我就帮你联系。”医生离开了一会儿,然后回来,给了她联系人,“你准备一下,两天后过去。”
回去后,佟浅先跟前公婆商量,他们都要一起去,想着多个人多双手照应,佟浅觉得也好。
查了地址,附近找了一家如家酒店,定了一个家庭房。车子加满油,etc上充值,然后收拾行李。
“妈妈,我到底生了什么病?”儿子问。
佟浅不知怎么回答:“我们去上海大医院看看,看了才知道。”她想着慢慢告诉他。
“哦。”儿子低头。
“你想想,要不要带一些玩具?”佟浅分散他的注意力。
“可以带玩具吗?”
“是啊。”佟浅摸摸他的脑袋。
“好,我去找。”儿子屁颠屁颠走了。
小孩子,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