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轿子里坐着武田信玄。不是明显的撤退吗?他为何要撤退呢?
“不可掉以轻心。”德川家康对旗下众人吩咐道。武田军也许是佯作撤退,骗德川家康退回冈崎城。他们再调转矛头进攻。果不出德川家康所料,留守奥平家的山县昌景似正在忙忙碌碌地准备进攻。
人质交换后第二日。
“我有机密要向大人汇报。”困于奥平家的松平与一郎忠正的部下鸟居三左卫门前来拜访同族鸟居元忠。
“三左,你难道想和主公谈论守城之事?”
“除了大人,不能告诉任何人。”
“对我也不能说吗?”。
“是。烦请您前去秘密通报大人。”
“故弄玄虚。那好,我去给你禀报。”
德川家康在军中也穿着战服睡觉,因而常常全身发痒。他此刻正泡在热水中,一边擦着背,一边让下人在他衣服里寻找虱子。
“报。奥平家的三左要单独面见主公。”
元忠越过下人的肩膀,看到了德川家康那污浊的内衣,大声道。
“让他候着。”门板后传来德川家康的声音,“我正在搓背。”
“三左连我都不肯告诉,一定要见您。”
“连你都不能说?”德川家康惊道,“三左进来。”
三左卫门小心翼翼来到门板后。
“你究竟有何事?”
“这……”三左卫门的视线从德川家康的身子上移开,道,“有传言说武田家大将武田信玄在阵中被击身亡了。”
“什么?”德川家康失声叫道。
武田信玄曾差点让德川家康的人生陷入黑暗,德川家康尝尽了这么多年的酸甜苦辣,在终于要迎来光明之际,却遇到的最大障碍——这块巨大的绊脚石,居然在阵中死掉了,这个传言简直让人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三左!”德川家康裸着身体,怒睁双眼,提高嗓门,“你从何处听来这个传言?说!”
“是。正因为事关重大,小人才决定只告诉大人一人。”
“擅长阴谋的武田信玄大概是想借此蛊惑我军心,或是为了诱织田上钩,总之,他居心叵测。但你既然特意来告诉我这个消息,总有理由吧。快告诉我传言出自何处。”
“是……”三左卫门再次将视线从德川家康的身体上移开,“小人在奥平家被困期间,一直苦苦思考是否有法子击中武田信玄。”
“哦。”
“甲斐军虽然强大,但也只是因为有武田信玄,若杀了他,就相当于折断了甲斐的柱石……”
“真啰嗦!不需要讲这些狗屁东西!我在问你传言的出处。”…
“哦,见谅。三左说的正是此事。被困的奥平家内之时,小人得知城中有个吹笛的高手。出身于伊势山田家。名村松芳休。”
“那个吹笛高手——你有屁快放!”
“请大人耐心听小人说。那个吹笛高手每晚都在战斗结束后吹笛子。双方都可沉浸在笛声中。三左正是注意到了这一点。小人听说信玄公喜欢吹笛,就将芳休诱至能够让武田本阵听到笛声的位置,让他每晚都在那里吹笛”
“有意思,有意思。”
“所谓人有所好,想必信玄公会听得入迷。他究竟会在什么位置听笛……那正是小人关心的问题。武田信玄的轿子赴凤来寺前一天,在武田本阵后面的土丘上插着一根系着纸片的竹竿——”
德川家康忘记了穿衣服,紧紧地盯着三左。
“那支竹竿立刻引起了小人的注意。我相信,那就是武田信玄听笛的位置。于是我借松树枝的掩护,用铁炮对准了那个地方。”
“……”
“芳休也是此事的证人。那一晚,小人让他照例吹笛,就在他的笛声吹得出神入化之时,我开枪了。”
“……”
“接下来,我发现武田阵中一片混乱,不时传来奔走呼号之声。第二天,武田信玄的轿子就向凤来寺方向去了。”
一直默默听着这一切的德川家康突然大喝一声:“浑蛋,住口!”
鸟居三左卫门顿时惊恐地缄口不语。
“如此说来,那根本就不是传言。而是你的得意之作?”
德川家康怒喝,“快拿衣服来。我差点因为这无聊的话题而伤风。三左你总是喜欢上别人的当,你难道没有意识到那竹竿不过是敌人的诡计?”
三左卫门一脸茫然。他看着德川家康穿上下人送来的衣服,默默无言。“你真是个呆子,三左。好不容易张罗个陷阱,却被对方利用……好了,还是我德川家康来告诉你吧。你们都退下。”
穿上战服后,德川家康粗暴地斥退了下人,“过来,三左。这里再无外人。轿子的确是冲着风来寺方向去了吗?你应该知道他们的动静,快详细说来。”
三左卫门听到此话,猛地一愣,很快就明白了德川家康的用心。
“是,是。小人一直在关注着他们。”他探过身子,“我开枪后,对方立刻陷入喧哗和混乱之中。接下来,就听见骑马的武士在阵中狂奔,人越来越多。”
“噢。天亮以后,他们就来交换人质……”
“不,天亮以后,山县三郎兵卫就怒气冲冲进城去了。”
“我知道了。你看到的和我看到的不同。那么,接下来你怎么做?”
“小人并不认为那一枪会要了武田信玄的命,但他肯定受伤了。”
“不要妄下论断。他在阵中死去的传言,你从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