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氏听见此话,不甘落于刘氏之后,调笑着道:“这些年,咱们能过上‘饭来伸手、衣来张口’的好日子,全赖着大嫂辛苦……”说完微微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周氏见她话说得不尽真诚,只是碍于外人在场,笑着喝了一杯。
穆春也站起身,分别敬了五位太太一杯。
“穆春瞧着大方端庄,快及笄了吧。”
“果然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了。”
“大嫂,你要准备嫁妆喽……”
穆春装出不懂她们在说什么,娇羞低下头去。
“秋儿也敬几位伯母、婶娘。”穆秋不甘冷落,起身打断她们夸奖穆春的话。
末了又敬几位姐姐。
说话间,月亮出来了,酒菜换下去,上了点心茶水来。
“这茶很醇,弟妹从哪间茶庄买的?我也要买一些待客……”这面,周氏和刘氏说着治家之道,问问今年秋季的衣裳布料,是按多少银子的例拨的;又问庄子上的收成,比去年少了许多……
“真的?她还敢这样?是不是瞧着你家老爷快三十了还没有儿子,想借机上位?依我看,就该卖得远远地……”严氏和吕氏聊八卦,哪个婆子长了反骨,居然敢编造主子的命令,贪了银子到自己荷包。哪个丫头狐媚惑主,背着主母勾搭老爷……
“行了,你别毛手毛脚的,看着就烦。”穆萍的衣裳被穆蓉泼了一点油汁,冷脸呵斥她。
穆蓉怒道:“你自己也不看着点,光怪我。你要是让开了,能被我泼到吗?”
他二人的争执声传到穆春耳朵里,穆萍正伸手去拧穆蓉的脸。
穆春没看清楚前面,只看见穆萍掐穆蓉,想着这样的良辰美景,别闹出事端才好,坏了心情。
忙快走几步挡住,对穆萍道:“萍姐姐,别伤了姐妹和气。”
穆蓉却以为穆春在帮她,躲开穆萍僵在空中的手:“还是春姐姐好。”
如此一场闹剧悄无声息没了,除了穆萍狠狠瞪穆春的那一眼。
苏氏一个人静静坐着,脸上带着微笑,看着妯娌之间和谐温馨,听她们偶尔露出来的只字片语。
穆春的心思全然不在酒席上,也没发觉穆秋的眼珠子一直滴溜溜在自己身上打转。
有个婆子鬼鬼祟祟上前,却不经过周氏,直接到了男人们那一桌说话。
“怎么回事?奶娘怎么看孩子的?”穆文义一惊一乍的声音传过来:“好好的怎么高热了?快请大夫来。”
穆文忠起身走过来问周氏:“奶娘说凌波发烧了,历来是谁给孩子看的病?去请了来。”
周氏狐疑地瞧了那个婆子,看一眼苏氏,苏氏畏缩地在角落,不愿意出面,摆明不想管。
“玉嬷嬷,你去请李大夫来。”周氏对桌上各位歉意一笑:“凌波生病了,秦姨娘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去瞧瞧。三弟妹,你跟我过来。”
苏氏虽不甘愿,却也只好站起身。
“我也去。”穆夏攸地站起来,带着火气:“出来时还好好的,净会钻空子作妖……母亲心软,没让她过来立规矩已经算好了,她居然想出这等馊主意。”她声音很大。
穆文义听见了,冲她吼道:“好好的闺女家,说得什么胡话。”
按理,这样的席面,姨娘该跟玉嬷嬷她们一样,过来帮助主母服侍客人的。
苏氏性子软,想着秦姨娘不是个好相与的,带过来人多眼杂,指不定出什么幺蛾子,因此没叫她来。
“我可没说错,就是父亲惯出来的臭毛病……”
穆文义虽放荡不羁,对儿子还是很看重,秦姨娘就拿孩子要挟他。
此刻,他早已经站起来准备跟婆子回去看儿子,留下他新晋的宝贝蛐蛐儿,还在桌上罐子里乱叫。
听见穆夏的话,他生生止住脚步,冲缩在周氏身后的苏氏大吼:“你怎么管教女儿的?”
苏氏更加畏缩,反驳的话都没有一句。
“行了,我先去看看,你们几兄弟难得聚聚,就别操心了。”周氏忙走过来,横在穆文义前面打圆场:“有事我让人回你。”
穆文义也知道,自己再坚持回去,就要落了穆夏的话把儿,他狠狠瞪了穆夏一眼,又心肝宝贝的看他的蛐蛐去了。
周氏带着苏氏和穆夏回百步之隔的穆家老宅。
穆秋凑过来,跟穆春说话:“大姐,你说小弟弟会不会有事?”
“自然没事。”穆春声音冷淡。
穆家的三位姐妹,跟穆二老太太家的三位堂姐妹不怎么亲昵。
这跟穆春她们几个的性子有关。
穆春任性,穆秋阴险,穆夏泼辣。
穆萍她们年纪小,可能还会被蒙蔽,但刘氏和吕氏,都是官太太,早能慧眼识人,觉得东府三姐妹不好相与。
加上老太太不喜她们与周氏等多来往,因此,并不熟稔。
日常,穆文武,穆文双两兄弟各自去任上,媳妇儿们就在家辅助穆二老太太管理庶务,教养孩子。
穆萍、穆荷、穆蓉,比穆春要规矩内敛。
这不仅跟母亲的管教有关系,事实上,周氏的格局和手段,比刘氏和吕氏高明得多。
但是,刘氏和吕氏跟着穆文武、穆文双在官场上待久了,耳濡目染,深知妇人端庄明理守规矩的重要性,两个人观念一致,齐心合力。
她们的女儿,日后是要做官太太的。
而穆文忠不过是一介白身,憨厚老实,洒脱随性,周氏即便有心管教穆春,一来她事务繁忙,无法亲自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