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家先前勘测过阳歧山,知道里面的煤矿蕴藏丰富,也一直想要开采,奈何没有官府的路子,也没有得到入口处的所有权,便只能一直耽搁。
那入口处的田契,被穆春一万两卖给了方之询。
方之询是宁华郡主的人,定然是给了宁华郡主。
所以,宁华郡主有人办事,又有了田契,自然跟严和明一拍即合,让他带着人马回来开采煤矿。
只是不知道父亲的差事丢了,和祖父被革职,跟严和明有没有关系。
如今严和明也成了宁华郡主的爪牙,而方之询——
穆春思绪混乱如麻,在夜色中走了许久,也想不出办法应对。
或许,宁华郡主想做什么事情,根本就不是她能应对的。
她能够做的,只是让穆家别搅进这趟浑水里,孤立以求自保罢了。
刚进阳岐城,就觉得城门口的守卫们虎视眈眈,到处亮着火把,似乎在找什么人。
穆春等人被吓了一跳,待走近了,才看到是六九到处指挥。
六九见了她,欣喜若狂:“少奶奶没事啊,你去哪里了?可把少爷咱们爷急死了……来人啊,快去禀告爷,就说少奶奶找到了!”
穆春目瞪口呆,许久,心里才有一抹甘甜涌上心头。
上一次她新婚之夜被胡彩玉设计掳走,怕是方之询心里有了阴影,今日见她又忽然从婚宴上消失,立刻大张旗鼓在阳岐城内寻人。
只半盏茶的功夫,方之询骑着高头大马,跳下来一把就将她紧紧搂在怀中,许久不曾放开。
穆春心里的雪被暖意消融,不知道说什么好,许久才蹦出一句:“下次出门,我一定跟你说一声。”
方之询立刻将她搂得更紧了。
穆春踏实而温暖的窝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和体贴,心里的冰一点一点消融。
即便是要回方家,穆春也先去穆家报了个平安。
等围着炉子,喝了热茶,身上暖和过来以后,穆春才问道:“你如今,很是艰难,对不对?”
方之询正在喝茶的手顿了一顿,半响才回道:“怎么忽然问这个?”
“你当初来阳岐城,为宁华郡主办事,大约就是办阳歧山上煤矿的事情吧。直到你从我手上,买走了那地契。”
早期,方之询刚来阳岐城的时候,打的是宁华郡主的招牌,做的却是很私密的事情。
外人看来,他成日里在阳岐城无所事事,到处结交买田买地。
人人都说,宁华郡主是想到阳岐城来养老了,派他这个外甥打前站,以后离封地楚州也近。
然而,这些都是障眼法,方之询的真正任务,应该是开采阳歧山。
只是因为一些人事变动,比如楚州守备云敬开的调离,阳岐城县令许荃的调令,宁华郡主始终在关键岗位上没有自己的人,所以一直不敢贸然动手。
如今,潘县令与严和明交好,严家以前勘测过阳歧山,怕是连具体的施工图纸,以及开采出煤矿之后,往哪里运卖都设计好了。
这一点恰恰对准了宁华郡主的需求,所以宁华郡主毫不犹豫就重用了严和明。
既然有严和明来全盘接手这件事情,那先前的棋子方之询自然是交出所有的权力,原地待命了。
也因为如此,穆文忠忽然之间丢了差事,方之询不知情,穆立被革职,方之询也没有提前知道。
他已经被宁华郡主抛弃了,如今是一枚弃子而已。
方之询一直靠着宁华郡主生活,忽然之间成为弃子,处境便可想而知。
这一切,他无论怎么样艰难,却从未对自己说起,反而为了维护穆家的脸面,倒是有些不顾自己囊中羞涩,一力承担的意思。
穆春心里不是不感动。
她看向方之询的眼神里闪着泪光:“怎么也不跟我说。”
“徒增烦恼。”方之询笑着走过来握住她的手,见还是十分冰凉,便往怀里拉,去让它们暖和一些:“我只是轻敌了,没想到这个严和明比我想象的更厉害。他初时打听到那田契在我手上,曾经想要跟我买,我拒绝后,他立刻想到了我来阳岐城的真实用意,却能一直按兵不动,直到严家落败,他立刻凭借那些图纸,找到郡主娘娘,东山再起。”
果然严和明是只狐狸,居然留着后手,而且没有告诉严家其他的人。
若是他用这些来要求宁华郡主救严子松,也不是不行;适当放过严家留点家底,也不是不行。
可是他能眼睁睁看着严子松被下大狱,被流放;严家其余人颠沛流离,居无定所,仍旧能将底牌揣在怀里按兵不动,直到自己亲自找到宁华郡主,一下子翻身。
真正是狠辣至极。
穆春这样想严和明,严家的人自然也是这么想的。
从严和明带着大队人马驻扎在了阳歧山,慕容氏的心思就不那么淡定了。
她先是让严和正去打探了一番,结果什么都没说,只说在做一些事情,叫他们别操心。
又说当初撕破脸时说好互不干扰的,如今怎么又来问。
叫慕容氏带着儿女好好过日子,只当严家没他这个人了。
严和正吃了一肚子闷气,回来好不甘心,严云丽劝了几句,也不太管用。
这日恰好穆凌志大婚,严云丽想着穆凌云肯定回来,一大早凑到穆家门口去等着,却始终不见穆凌云出门。
她跟着送菜的大婶从后门混进了严家,看到穆凌云正要招呼,又见穆春带着苏锦绣与穆凌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