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时分,天边还有最后一缕余晖。一缕缕淡红色的云浮在天空上,像被撕碎的棉絮,被风轻轻吹着。
紫菱和楚濂在街边沉默地走着。最近,他们在一起时,这种尴尬的沉默越来越多了。
突然,紫菱驻足,呆呆地看着前方。
“怎么了?”楚濂边问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愣住了。
目光所及之处,是绿萍和陶剑波在慢慢走着。他们两人有说有笑,气氛很是活络。
最让两人惊奇的是,绿萍走的虽然慢,却没有任何别扭之处。不知情的人,根本看不出来她断了一条腿。
楚濂忍不住想往那边跑,却被紫菱一把拉住。
“你要做什么?”紫菱问,眼中隐现嫉妒。
“没什么。”楚濂讪讪地放下了脚步,悻悻地说:“只是想问她过得怎么样。”
“你看她那个样子不就知道了吗。”紫菱脸色很不好看,“看样子她挺喜欢陶剑波的嘛,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可比和你一起开心多了。”
“你在说什么!”楚濂很不高兴地喝止了她。
“我说的是实话!”紫菱也梗着脖子说:“难道不是吗?你现在不会又喜欢上绿萍了吧?可惜你喜欢也没用了,人家已经有陶剑波了!”
“你再说,你再说!”楚濂气急败坏,“你怎么总是这样不讲道理呢。”
“我不讲道理?”紫菱怒极反笑:“结婚都半个月了,你说你这半个月的态度怎么样!你分明说过结婚之后会一切以我为重,说你会保护我,爱惜我。可你做到了吗?你明明说过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你的天使,是你的宝贝,是你的小鸭子。可这才半个月,你就不在乎我了,还帮着你的父母一起欺负我!”
“我父母怎么欺负你了,分明是你自己……”楚濂还没说完,突然发现周围的人都看着他们,指指点点。羞愤之下,一把拉起紫菱离开了。
另一头的绿萍和陶剑波对此全然不知,他们正全心全意地规划着工作室的未来。
绿萍心情很好,她又重新回到了工作室,并受到了成员们的热烈欢迎。大家听说她要尝试做编舞,都非常热心地帮助她,还有人特意给她找来舞编的专业书。这让绿萍十分感动,并对未来更加充满希望。
上一世她都成功了,这一世,她付出只多不少的努力,也一样可以成功。
其实,绿萍想要和上辈子一样,去考取德累斯顿舞蹈学院。但她们已经错过了今年的招生,只能明年再考。不过这一年她也不会闲着,首先可以把上一世的《蜕变》先排练出来,然后可以和剑波讨论一些其他创意,比如以京剧为主题的舞蹈之类的。
之所以要考德累斯顿,是因为她无意中知道,剑波的父亲在德国做过台湾代表,他的德语非常好,考德国的学校比较容易一些。
而自己也很喜欢德国严谨的氛围,愿意去德国进修。所以,虽然德语比较难学,她还是努力考到了c1。本来一切都是好好的,没想到那场空难……
绿萍甩了甩头,想把那些不愉快的记忆甩出去。
陶剑波见她有些不开心的样子,关切地问:“怎么了?”
“没事。”绿萍对他笑了笑,说:“只是突然有了些新想法,明天到工作室再告诉你。”
“好。”陶剑波温和一笑。
过去的都过去了,绿萍暗暗告诉自己,不管是痛苦还是成就,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她不能一个劲儿地回想,那会妨碍到她最想把握的现在。
把绿萍送回家后,陶剑波推辞了汪父汪母留下了吃饭的请求,回家去了。只留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共进晚餐。
“我看剑波这孩子是真的不错。”舜娟给绿萍舀了碗汤,说:“而且我看你对人家,好像也那么一点儿意思。不如……”
“妈——”绿萍拖长了音调娇嗔道:“我们现在还只是普通朋友而已,你不要想太多了。”
“普通朋友!”舜娟夸张地变调,说:“我可不信,你看他的那个眼神,哎呦呦……我说你呀,可别太矜持了,该主动的时候还是得主动的。当年我追你爸,那就是……”
“咳咳……”汪展鹏故意咳嗽了两声,母女俩便转头看向他,倒让他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对舜娟说:“提这些陈年旧事做什么,吃饭吃饭!”
“爸……”绿萍怀疑地盯着他说:“你该不会害羞了吧。”
“谁害羞了。”汪展鹏瞪大眼睛盯着绿萍,试图让女儿感受到自己的威严,“小孩子家家的,打听这个做什么!”
但绿萍丝毫不以为意,笑嘻嘻地说:“我想知道爸妈的恋爱史,这有什么错吗?爸爸你就告诉我吧。”
汪展鹏无奈,只好结结巴巴地把自己当年做过的傻事都说了一遍,笑得绿萍前仰后合,舜娟也在一边红了脸。
“哈哈哈,爸,你当年还在妈的宿舍楼堵人!”绿萍揉了揉笑得发疼的肚子,说:“还在教学楼门口当众求婚!哈哈哈……”
汪展鹏脖子都红了,还是顶着一副严父的范儿,说:“知道了吧,知道了就乖乖吃饭,别问东问西的。”
绿萍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声,乖巧地往嘴里扒饭。
上辈子,直到这个家四分五裂了,她才明白,家人之间就是要亲近的。否则,再深沉的感情也要变淡。绿萍觉得自己最大的错误就是太端着了,不仅是对别人,就是对亲人,她都太克制了。久而久之,父母就忘记了该怎么用对待孩子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