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庭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三个审讯官盯着元晚河,希望她对这些不利于自己的证词作出解释。
元晚河默然良久,最终觉得没什么好解释的。王右浩等人的证词固然有很多漏洞,不值得细细推敲,但起码可以自圆其说,元晚河也拿不出更好的证据反驳。
更何况,这是排好的一出戏,从开头到结尾都安排妥了,元晚河不过是配合着把戏演完而已,至于事实如何,本不是她说了算的。
但有一件事,她需要自我检讨一下。
五月十三日晚上,她确实不在官驿,也确实去了燕军营地。那几天她把江口翻遍了都找不到灵扬这号人,直弄得心焦气躁、欲火焚身,晚上睡不着就跑出去喝酒浇火,结果就是火越浇越旺,她脑袋烧得晕乎乎,稀里糊涂跑去了营地,窜进华琨的营帐,借着酒劲儿把那个正直朴实的少年美美调戏了一番。
闹腾到天快亮,可怜的少年挣扎不过,被扒得只剩一条粉蓝亵裤,终于扛不住了,抽刀横颈,准备自刎捍清白。此时元晚河酒也醒了些,意识到自己正在残害祖国的小鲜肉,赶紧收手,温声细语地安慰了一会儿,见华琨情绪终于稳定了些,才又懊恼又满足地离开了。
好色的过程是痛快的,后果是严重的,她的一时fēng_liú,给今天这帮居心叵测的人留下了编造罪证的借口。
孟虽在催促她,她闭了闭眼,轻叹一声,准备认罪画押了。
可是又觉得哪里不对头。特别不对头。
直觉告诉她,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其实要想定她的叛国罪太容易了,她和陈国定王闹得沸沸扬扬的婚事已经是铁证一桩。为何这些人要把这么多精力浪费在清州之事上?看似没什么大问题,其实说不通。此为其一。
其二,为什么是吉昌明?众所周知,元晚河与吉昌明往来甚少,充其量算是点头之交。两个不相熟的人连起码的信任都没建立,怎么可能一起搞谋反这么大的事儿?何况,吉昌明的才能并不出众,在军中威望不高,更不可能对元晚河产生影响,拿他出来说事,会令人觉得道理弱了些。
为什么他们不选择与元晚河更亲近,并且在军中地位更高的荀立、闫李武、孙重等人呢?
想了一会儿,元晚河笑了。
她明白了。
荀立、闫李武、孙重等军内将官,都是镇都开府的人。
唯有吉昌明,多年来一直效力于护国开府,更重要的是,他是东大营的人。
他的顶头上级,是东大营主帅,怀化大将军宇文欢。
阴险啊,太阴险了。如果元晚河认罪,吉昌明谋反的罪名也就坐实了,宇文欢作为他的上级,必受连累无疑。提起绳子带起蚂蚱,宇文欢一倒,必会牵连一大串的人,护国大将军的旧部首当其冲,整个东大营将面临一场血腥清洗。
如此一来,最受益者,莫过于那个人。
品王元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