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仆射孔辕带人进到腥臭的牢房里时,心中忍不住惊叹了一下。前几日他听孟虽和张岚的汇报,元晚河受伤过重,活不过三天,而今三天早都过了,这女人居然还在苟延残喘。
孔辕啧了啧,活着也好,能享受之后的砍头大餐了。
元晚河靠着墙壁半坐半躺,褴褛衣衫的肌肤被黑色血痂衬得霜清雪白,倒有些另类的诱惑。
孔辕脑中忽然冒出这样一个想法,千万不能让皇上那条大色龙看到这一幕。如果看到了,没准他就舍不得砍她的脑袋了。
元晚河没有在昏睡,听到动静便抬起眸,静静望了孔辕半晌,哑声道:“孔大人是来幸灾乐祸的么?”
“瞧殿下说的,下官今日来只是给您道个喜。”
“哦,何喜之有啊?本公主的面首给本公主生了个大胖小子?”
孔辕心说这种没妇德的女人就该千刀万剐,一面从怀里取出一幅明黄卷轴,小心展开来,清了清嗓子,高声道:“罪人元晚河听旨!”
见元晚河没有动,孔辕朝身后人使了个眼色,便有两个兵士上前将她提起来,强迫她跪下。
元晚河发出痛苦的闷哼声,跪也跪不稳,歪伏在地上。
孔辕对她这种饱受蹂躏的样子极为受用,不紧不慢、字正腔圆地念起了圣旨。
元晚河头痛得要死,耳朵嗡嗡作响,勉强听清了圣旨里的内容,大概就是百乐公主是叛国贼,朕虽然很痛心,不得不把她咔嚓了;宇文欢是同党,朕依然很痛心,还是不得不把他也咔嚓了。
咔嚓咔嚓定在十天后。
东大营的其他高级将官,虽然免了咔嚓,却免不了活受罪。
孔辕念完,将圣旨放在元晚河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殿下还有什么话给皇上,下官可代为转达。”
元晚河问道:“宇文欢现在在哪里?”
“怕殿下见了伤心,宇文将军在刑部大牢关着呢。”
元晚河默然半晌,“我困了,孔大人请回吧。”
孔辕阴阴一笑:“殿下困了?下官还不困,想与殿下聊聊天。”
元晚河懒懒道:“鸽吻,滚。”
孔辕笑容顿失,换作满面阴云,冷冷道:“下官滚之前,想问殿下最后一个问题。”
“爱过。”元晚河不耐烦地回答。
孔辕一愣,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没好气地说:“我是想问殿下,燕关军机图到底在哪里?”
元晚河一听军机图就想到白潞安,一想到白潞安就来气,遂更没好气地说:“孔大人心心念念想要那个什么军妓图,是对军妓多感兴趣啊?”
孔辕脸一白,指着元晚河:“你!”
“本官乃圣人弟子,言方行正,岂容得了你这罪妇信口污蔑?”孔辕气得团团转,索性撕破脸皮,咬牙切齿道:“说!燕关军机图在哪?”
元晚河听着他的喝问,望着他狰狞的脸,仿佛看见了另一个符沙。
她叹口气,原来利益当前时,饱读诗书的大燕文官与蛮夷之国的野蛮王爷并无二致,都天真单纯得让人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