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美男子被安置在东院的左归阁,元晚河推开门,只见满屋子狼藉,府中的仆役阿隋擦着汗道:“他醒来以后趁小的们不留神,打伤老朱跑了出去,小的们费了好大劲才把他捉回来,只能这么捆着了。”
红木宽榻上,一个男子被捆成粽子仰面躺着。他的脸色苍白中带着淡淡的绯色,一双深寂清美的眸子木然盯着房顶,对元晚河的到来毫无反应。
元晚河挥退众人,来到男子身边坐下,手伸向他的脸,他立即躲开,向她投来憎恶的目光。
元晚河不禁有些委屈,“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男子盯着她问道:“你是谁?”
元晚河笑道:“我是你的主人啊。”
男子英挺的眉皱在一起,实在是俊俏,只他的眼神更加嫌恶,“放我走。”
元晚河疑惑道:“放你去哪?把你送回仙伶馆,或者……直接送到鹿城郡主的府上?”
男子的眉蹙得更紧,也更加俊俏得紧,元晚河心动得不得了,柔声道:“那你告诉我,你家在哪?我看能不能送你回去。”
男子狐疑地看着她。
“是在花凌山么?我仿佛听到仙伶馆的鸨儿说,他们是在花凌山的乱葬岗里把你捡回来的。”
男子沉默半晌,见元晚河神情真诚,大约又想到是她把他从仙伶馆和鹿城郡主手中救出来的,便稍稍敛去一些敌意,低声道:“我是清州人。”
清州,燕闵之战结束前,元晚河曾在那里待过个把月。
清州背靠花凌山,面朝沱水,占地广阔,并雄踞燕、闵、陈三国接壤的险关要塞,自古乃兵家必争之地。清州原属陈国,陈显沅二年被闵国夺走,燕凤观二十年闵国向燕国称臣,清州也被割让给燕朝。之后燕国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东边和南边,几易其主又无人管控的清州渐渐形成多股复杂势力,相互间盘根错节,各据私兵,这几年竟已发展成几股不容小觑的军阀势力。
去年,清州的农氏与王氏因沱水支流中心航道的划界问题发生争端,大打出手,引爆了清州一触即乱的局势。之后混战一年多,清州一带生灵涂炭,难民如流。闵国和陈国也开始蠢蠢欲动,打算趁着时局混乱把燕国吃进嘴的这块肥肉抢过来。成思帝这才上了心,派兵前往清州镇压兵乱,并拨粮八百万石,安抚清州难民。
元晚河想及此,细细打量那男子,他虽然颇有些狼狈,但从容貌气度可以看出,他出身绝非一般,又为何被扔在了乱葬岗?
男子看出她的疑惑,低眼垂睫,低沉地说:“在下是清州农氏军的银带校尉,领中翼军镇守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