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回自己的营帐,她从包袱里翻出仅有的几件换洗衣裳,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都套在身上,仿佛这几件麻布做的衣裳可以替代坚硬的铠甲,把她紧紧保护起来。
穿好衣服她就把头埋在被褥里发呆,昨晚的一切像是场梦,可隐隐作痛的下身告诉她别做梦了。
他说做了那种事以后她就是他的人了,可今早从他的态度和眼神里,她没有看到一点改变。
她此时意识到母亲对美男的研究和认识还不够深入,美男不单是芬芳优雅的菊花,也可以是带刺的玫瑰。而她不小心就碰到了一朵带刺的玫瑰,不,简直就是一朵食人大王花。
帐外有人唤她,是太子近卫来传话,让中郎将去主帐听令。她站起身,将头发胡乱挽成一个高髻,理了理衣摆走出营帐。
她埋着头进了主帐,对周围人视而不见。
元尧见她穿得鼓鼓囊囊,皱了皱眉,说道:“军粮大事,不容耽误,孤决定围魏救赵,派三千精骑突袭显州,捣王昝老巢,趁他回援之时由定远将军领五千步兵设伏歼敌,夺回卢官道,打通运粮要道。中郎将,你擅长骑战,这五千精骑就由你来带领,一定要在两天之内打进显州,迫使王昝尽快回援。”
元晚河今天反应有点慢,好半天才低声道:“殿下,显州是王昝老巢,驻有重兵,莫说属下能不能打进去,就算打进去了,也是送死……”
宇文欢也出声反对:“太子殿下,这步棋太冒险,不但会折损五千精兵,还可能葬送中郎将……”
“那你们给孤想个好办法?”元尧把笔往案上重重一掼,怒道:“闵军六万主力在百里之外虎视眈眈,大战一触即发,而我军粮草只能再维持五天,一旦断粮必然导致军心涣散,还怎么打这一仗?”
定远将军陆灿道:“何不给末将多派一些兵力,直接硬碰硬去把王昝那小子拿下?”
元尧道:“我军现在只有五万人,敌众我寡,除非援兵提前赶到,否则向其他战场派出大波兵力只会分散我军力量!”
宇文欢抱拳道:“殿下,让末将去打显州吧,末将定不负殿下所望。”
元尧摆摆手,“孤决定让你做这次两军大战的副统帅,你现在不能离开。中郎将擅长突袭攻坚,上次的府原战役她的表现诸位也看到了,突袭显州的任务非她莫属。孤知道这步棋走得太险,但孤没有办法,即将到来的两军大战至关重要,若大燕胜了,便可控制整个战场局势,迫使闵国尽快投降;若闵国胜了,从此黑山以北的燕土再无宁日。所以我们只能胜不能败。”
他凛冽冷锐的目光扫过众人,落在元晚河脸上,“晚河,你不必攻入显州腹地,只需要占领州界东南的望川高地,造成燕军将攻显州的假象。从显州受袭到王昝在卢官道接到消息,最快要两天的时间,你一定要撑足两天,只要王昝一回援,你的任务就算完成,可以立即撤退。”
他想了想又道:“孤再给你拨两千人,五千精骑,不能再多了。你去收拾一下,即刻出发。”
“是。”元晚河单膝跪地,领了军令,走出主帐。
回去收拾了几样随身物品,翻出剩下的一件铠甲穿上,元晚河就准备去前营点兵。出去的时候撞上太子近卫,他递给她一个布包,“郡主,太子让属下把这个交给您。”
她打开布包,里头是两件崭新的藕荷色短袄,还配有一条蓝灰色的齐腰襦裙,布料普通却裁剪精良。
她抱着衣裳,隔着厚重的铠甲,像抱着一团火,冷了一上午的身子暖了起来,暖到心里去。他还是关心她的……脸上那样冷冷淡淡,心里还是有她的。
她对近卫道:“请你转告太子殿下,晚河不会让他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