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扬愣怔了一下,“不会有鬼的……”
话音未落,一阵阴风从幽深的墓道尽头森笑而来,惹得灯火剧烈摇曳,壁上黢影明灭伸缩,张牙舞爪跳着地狱的鬼舞。
灵扬只好又坐下。
他瞥了一眼元晚河,戏谑道:“元大将军是在下头一次见到的既怕一个人睡觉,怕做噩梦,还怕鬼的军人。”
元晚河低埋着头,声音有些沙哑,“以前我是不怕的,我……”她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得身子都倾倒了,灵扬伸手去扶她,却觉得手背一热,借着昏暗的光,竟看到手背和衣袖溅了浓浓一滩暗红的液体。
他神色一紧:“你咳血?”
元晚河觉得此时终于可以天经地义地占小白莲便宜了,便软软一歪,顺势倒在他怀里。
她也着实撑不住自己愈发沉重的身体了。
“你不是脚踝崴了么,怎么咳起血来?”他愣愣地,没像往常那样推开她,还挺了挺胸膛,让她靠得很舒服,“难道受了内伤?”
“爆炸的时候,有块大石头砸中后肋了,怪疼的……”她声音的底气明显不如方才那么足,似乎伤势在加重。
灵扬不禁着恼:“受了内伤刚才怎么还能说那么多话?你不疼?”
“刚才没觉得,现在好像有点,有点疼了……”她低喘,每说一个字都扯得五脏六腑剧烈地疼。
灵扬深吸一口气,稳住声音道:“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找出口。”
他准备扶元晚河靠向墙,她却呻吟起来,他不敢动了,小心问道:“碰着伤处了?”
“你别动……抱着我待一会儿吧,就这样……”她低叹着,长长的睫毛阖下来,如蝶翼般轻颤。
灵扬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终是静默了,只静静抱着她,石壁上的影子渐渐凝固。
“我给你讲点有意思的事吧,从没跟别人讲过的。”休息了一会儿,元晚河似乎又恢复了一些气力。
“你讲吧。”
“三年多以前,我嫁到闵国。”她的声音很缓很轻,像静夜徐徐的风,“洞房花烛夜,新郎死在婚床上了。我正郁闷着,突然有几个强壮的嬷嬷冲进来捉住我,扒掉我的衣服,用很粗的绳子把我绑起来……”她顿了顿,声音更低,“把我和新郎紧紧绑在一起。”
“然后她们吹熄了灯,扬长而去,把我丢在床上,和死掉的新郎一起,共度春宵……”
灵扬的眉头微微一紧。
“我赤身luǒ_tǐ,面对面紧贴着我的夫君。我感觉到他的身体由暖变凉,由凉变僵,最后变成一块冷冷的石头,把我压得喘不过气。我不敢睁眼,他死白的脸近在咫尺,我也不敢闭眼,咳咳……”她压抑地咳嗽,“一闭眼,就感觉有人在我耳边喘息……”
“第二天,世子入殓,洞房变灵堂。我气坏了,要回家去,他们却把我绑起来,强迫我跪在棺前。晚上的时候,我被扔进棺材,和死人又当了一夜的夫妻。就这样,连续七晚,直到他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