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听兰儿说,今个夫人将苏姨娘叫去训斥了好久呢。”外面的天气尚且不是很好,飘飘荡荡的,不时有小雪落下,梨儿裹着一个大大的披风,自外面走进来,一进门,就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声音里有着十足的幸灾乐祸。
韩玉儿闻言,方下手中绣到一半的荷包,看着梨儿,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来:“如此,想来是夫人要出手了。”
她对陈氏的称呼是夫人,而不是娘,足以见得韩玉儿对陈氏内心的憎恶,她理了理衣襟,保养的极好的小脸上白白嫩嫩的,伸手从梨儿的手中接过布包,打开,便是香飘满面。
果然是京中天香楼刚出炉的热乎糕点。
若是府中的别人在此,定是会大吃一惊,一个府中最不受宠的女子,竟然能够有银钱吃得起天香楼的厨子做的糕点,要知道,天香楼的厨子每日的糕点是有限的,这京中富贵人家不知有多少想吃都买不到,没想到,这般珍贵的糕点,竟是就这么摆在了韩玉儿的面前。
她抬手拿起一块糕点,薄唇微张,伴随着满口的清香,韩玉儿享受般地眯了眯眼,满足地道:“这糕点倒是果真可口。”
梨儿看着自家小姐一副十足的富贵模样,心下生出几分羡慕来:“那当然,这可是世子妃特意吩咐人给小姐送来的。”
提起韩沐雪,韩玉儿的脸上就有了几分少见的忌惮,她缓缓摇了摇头,看向窗外,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二姐姐这次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对夫人出手……”
总是她心里有些猜测陈氏并不是她的亲生母亲,但是如此毫不顾忌养育之情的残忍手段,着实是让她有些惊讶。
在韩府隐忍了这么多年,她自认为能够掌握所有人的弱点,但是唯独韩沐雪,自上次和她谈话来,她惊讶地发现,这个二小姐,似乎从来都不是自己想的那般软弱无能,更甚于,她的忍耐与手段,是高于大姐姐不知道多少倍的。
又吃了一块糕点,韩玉儿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让你查的事情有着落了吗?”
梨儿点点头,道:“奴婢已经偷偷派人去了同福寺,但是根本没有发现大小姐的踪影,所以奴婢大胆猜测,夫人一直以来就是在说谎。”
韩玉儿沉思了一下,低声道:“这件事应当立刻告诉二姐姐才是……”
说着,她放下手中的糕点,赤足走到桌前,提笔开始写了起来,梨儿见状,连忙从一边的柜子里取出羊毛垫子,铺在了韩玉儿的脚下,写完信,韩玉儿将东西交到梨儿手中,才继续道:“如此,夫人已经对苏姨娘有所动作了,咱们也应当将二姐姐给的东西用上才是。”
韩玉儿的脸色阴沉了几分,眼底闪着与这个年纪明显不符的怨恨。
这个养育自己多年的府邸,她实在是厌倦了那些肮脏与虚伪,她恨不得让这个府邸立刻消失在世界上才好。
——
次日一早,韩沐雪觉得脸上有什么丝丝凉凉的东西,她不满地睁开眼,却发现面前空无一物。
原来是自己的幻觉么?
韩沐雪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触手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她走到镜子前面,看着镜中的自己,除了脸色苍白意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这才放下心来,自己中蛊的这件事,她还不希望别人知道,所以她向往常一样,唤了彩莲进来梳洗。
彩莲端着水盆,将东西放在架子上,脸上有着抑制不住的喜色,向门外望了望,见没人注意,才神神秘秘地道:“世子妃,您知道吗,今个奴婢去打水,听见下人们说,穆小姐染了风寒,病的严重,竟是起不来床呢。”
韩沐雪解中衣的手一顿,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冷意:“是么,那真是最好不过了。”
因为飞丹和彩青的事情,韩沐雪院子里的人都恨透了穆芷宁,此时听见她生病的事,整个紫竹居倒是喜洋洋的,叫人看了不解,韩沐雪也没有过多避讳自己的言语,冷冷地道。
“是啊世子妃。”彩莲将手中的毛巾递过去,又去桌子上倒了一杯茶,却见到桌角散落着一些细碎的灰色粉末,惊讶地道:“这是什么?”
韩沐雪的眉头一挑,道:“没什么,一会你叫彩月来,我有事吩咐她。”
彩莲也没有多怀疑什么,替着韩沐雪梳洗打扮了一番,就端着盆子去叫彩月了。
待得彩莲走后,韩沐雪的神色才一松,她皱了皱眉,自己做完昏昏沉沉的,竟是连这毒药都忘记收起来了……只是……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脉上,听着明显有些不一样的脉象,她倒是有些意外。
本来只是一试,谁知道竟然有了细微的成效。
她看向窗外,凤眸里勾起一抹莫名的情绪来。
师父说毒不可攻蛊,但是她却不相信,整个中原医术源远流长博大精深,就奈何不了一个小小的穆芷宁的蛊么?况且,穆芷宁哪里是病了,分明是知道自己的蛊已经慢慢发作了,所以躲在房间里,以免被怀疑吧?
“你以为所有事都在你的掌控中么?”韩沐雪拉开抽屉,看着里面的瓶瓶罐罐,修长的手指落在一个紫色的瓶子上面,将瓶子轻轻地取了出来。
怎么可能让你那么如意?那天她与穆芷宁握手,她自然不会白白地去触碰那个恶心的女人,她做事,从来都是有着自己打算与目的,既然她给自己下蛊,想要致自己与死地,那么自己也应当遵从规矩,礼尚往来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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