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石虎这个大魔头面前,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也未必对,但这是风险最小的一个。李农躬身恭敬地候在那里,就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什么也都没感觉到。
石虎自己在原地转了两圈后,猛怒道:
“狗屁!什么福德之地,岁星之首,鲜卑那群猪狗一样的货色也配!哼!”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但李农还是保持着恭敬地态度,不接话,更不多问。石虎一肚子的怒气无处发泄,暴躁之下,发挥他一贯摧枯拉朽的作风,将大帐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道:
“李农,你在这里守着,本王允许你便宜行事!”
“是!”
这该死的的文弱书生!偏偏又聪明狡猾得像泥鳅:什么都不问,就好像什么都不好奇,可是石虎却不能不交代自己的行踪,否则一旦有大事出现,李农担待不了搞砸了,这家伙就会说不知道王爷的去向,推得一干二净!什么,你说当初他怎么不问王爷要去哪?李司空大人的解释是,王爷不告诉他自己的动向,那自然是行动保密,他不应该知道!做臣子的要安守自己的本分,不该问的就不要问!
石虎咬牙道:
“本王去看看你表妹!”
“谢王爷关怀!见到表妹,烦请王爷跟她说一声:让她好好养好身体,不要过度操劳,外面一切有我!等到这边的事情一了,臣一定会去看她!”
好嘛,一说起你表妹,你就什么都能干了,万事好担待!
石虎气得干瞪眼,可是有了上一次的教训,他也不敢过分苛责李农,从前说李农是他的左膀右臂还有些牵强,现在他是真的很倚重李农!
董怜还守着燕伶的尸首不让下葬,按她的说法,有很多人虽然看起来没气了,但其实是处于假死状态,她听不进去任何人的劝阻,固执的认为燕伶就是这种情况!
段辽觉得自己所有的心血都干了,看着董怜的样子,巨大的伤痛更是让他在这里一刻都待不下去了,汇合石尊连夜秘密去见了石虎后,随即将慕容儁安排的一切计划和盘托出。
你不仁我不义,石虎当即决定将计就计。两边势力各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由来已久,不断相互试探,却也谁都不敢冒险先冒头。借着段氏这个东风,慕容儁终于按捺不住,跨出了第一步!
也不管最后谁算计了谁,谁上了谁的当,利益之下,本就没什么操守的两个族群,什么仁义礼智信都是放屁!
局势几乎一刻钟一个样,冉闵却岿然不动。董怜每天都细心地给燕伶擦身换衣。北地天气寒冷,这时代取暖的条件还不成熟,尤其像是游牧民族这种天生耐寒的族群,所以屋子其实并不多么暖和,可就是这样,三四天后,董怜在移动燕伶的身体时,还是看到了巨大的尸斑。绝望笼罩住她,她的精神顿时崩溃了,连日来的疲惫与过度悲伤,终于刺激得孩子早产了!
冉闵一直守着她。董怜的哀恸他不是不知道,可是虽然他不愿意看到她伤心难过,但更怕她把伤痛压抑在心底。有时候长痛不如短痛,所以他宁愿这小女人现在痛痛快快的哭出来,把一切苦闷都释放掉,也不愿意看见她掩着伤痛强颜欢笑。
生产的一切都准备好了,人员、地点,包括许多保暖工作都是冉闵亲自带人督造的。阵痛让董怜涣散的理智终于回笼,她看着守在自己床边清瘦了很多的冉闵,蠕动着嘴唇喃喃道:
“小哥哥?”
“是!我在!”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说什么傻话!我们夫妻一体,天下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董怜转头闭上眼,泪水无声的滑下来,落到枕边道:
“小哥哥,等段辽回来,把燕伶埋了吧!她生在燕山,长在燕山,我们就把她埋在这大山里!襄国太丑恶,段辽不是她心之所系,至于那个男人,我永远都不会告诉他真相。就让她回到生她养她的山神怀抱吧!”
“好!”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她,她的孩子我也会好好养大!”
“嗯!我们一起!”
又一波阵痛袭来,董怜下意识的呻吟了一声,冉闵连忙握住她的手道:
“没事的!好妹子,孩子要出来了,你要坚持住!”
董怜已经不是第一次生产了,只不过这一次有些心力交瘁而已,但还远没有到凶险的地步,闻言推了他一下道:
“你先出去,女人生孩子,男人待在这里看见秽血不吉利!”
“神仙说的?”
“……”
就算有神仙,神仙也要脸!这是能说的话题吗?
冉闵见董怜不做声,重新握住她的手道:
“既然没有,那我就在这里陪你!你要是痛得狠了,就咬我的手吧。娘说她当年生我的时候,疼了一天一夜,精疲力尽血都快流干了,也没生下来,后来我爹急了冲了进去,结果我娘嗷的一口咬住我爹的胳膊,我就生下来了!”
尽管疲惫得很,阵痛也不时传来,董怜还是被气笑了,哭笑不得道:
“哪有那么夸张!我这都已经是第三个孩子了,没事的,你先出去!”
冉闵却固执的说什么也不肯走,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孩子出生。这时代女人生产就是一个鬼门关,稍有不慎就会一尸两命,这些王梅早就交代过,冉闵自己受伤时血流成河也没皱过一丝眉头,可是才刚刚看到产婆端出了一盆血水,就慌张道:
“保大!你听好了,我要大人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