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灵第一步,在血肉上如种植树苗一般种下晶粉。”蒙邈整个人紧绷在一块儿,浑身哆嗦了一下,背脊隐隐有一股寒意升起,声音微颤,“修炼这奇术竟还要先自残?苏如雪的哥,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一根虬须般飘逸横空而出的粗壮树杈上,苏贤身着青丘门服饰,面庞棱角分明,虽谈不上玉树临风,可眉目间含着一丝冷峻,气质超群,盘腿而坐,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股锋芒内敛的味道,黑眸如潭,似乎不含一点情感波动,喝道:“别废话。练!”
苏贤的伤还未好得完全,怎会作死再割开皮肉,那岂不是雪上加霜。
蒙邈哀怨地嚎了一声,不敢有不满,纯属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旋即收敛起不恭的笑颜,神情肃然,双目若寒星闪烁,倘若凝神细听,便会发现他的体内似有龙马奔腾,轰隆隆的鼓声壮烈长鸣,周身精气如云雾鸟散开来,气血翻涌如沸水。
噗!
霎时,蒙邈喷出一口鲜血,身姿微晃,又很快如咬石老松坚忍不拔地稳住,衣衫震碎,上方的苏贤面无表情地扔下一块遮羞布帮蒙邈挡下了最后一点私密,可蒙邈一个糙汉的心神压根儿不在此,这时经过他自残式的修炼之法,硬是将体表似鼓膜般的肌肤震得皲裂,血线密布,狰狞可怖。
这便是唤灵奇术的先决条件,没有血肉之伤,何来种植之说。
待体表伤口如大地裂缝般一点点撕扯开,火红色的血肉愈发醒目,一缕缕清亮的凤鸣声似乎在寻求自保,嘹亮之音传荡在沼泽上,数分钟后,蒙邈近乎成为一个血人,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整个人沐浴在淋漓血幕中,唯有神色越来越坚毅,紧咬着腮帮子,眸中透着一股狠厉,随后气势不泄,用眼神示意苏贤帮他进行下一步。
苏贤点了点头,磅礴精气一起,有御物之效,如臂使指,先隔空将唤灵药液均匀涂抹在了蒙邈的灵脉附近,一边还观察着蒙邈的反应,原本的蒙邈还如硬汉一般扛着剧痛,不料药液一铺垫擦拭,他的口中忽然传来一声声舒爽的呻吟,倒吸凉气,却又源源不停。
苏贤不知道蒙邈在经历着什么,只是觉得这叫声太过不雅,还有招惹外敌的嫌疑,眼眸中透着阴寒之意,深深望了蒙邈一眼,后者心领神会,连忙噤声,奈何一个铮铮铁汉可能承受得了切肤之痛,可不一定捱得过幔帐柔情。
看着蒙邈那一脸飘飘欲仙的表情,苏贤似乎猜出了这厮的感觉。
“哦……”
憋了一分钟,蒙邈实在忍不住了,才悠悠传来一声释放自我的低吟。
苏贤面如黑炭,双目阴沉,精气化作大风呼啦一吹,掀起那份蒙邈挑选出的红色晶粉,刹那间漫天星华飞舞,一粒粒晶尘似红玉粉,在苏贤的精妙的操持下,形成一张偏粉红色的密网,大网一抖,陡然朝蒙邈覆压而去。
晶粉着身,附入血肉之中,蒙邈面色剧变,十条灵脉附近的痛楚倒是很模糊,想来是唤灵药液起了效用,可四肢百骸中仿佛有万蚁钻噬,使他心神猛颤,双目充血,瞬间爬满了血丝,再经一次气沉丹田的酝酿,之后根本顾不得会引来什么危机,肌肉鼓动,口中一声高亢的嘶吼啸穿密林,震彻沼泽。
苏贤强忍着一巴掌把蒙邈掀翻的冲动,缓缓站起身,环顾四方,提防着蒙邈这一声引来的后果。
该做的苏贤已经做完了,能不能成功唤灵就看蒙邈自己的造化了。
武篇上阐述到,唤灵虽是奇术,但成功率很低,外加要承受常人不能忍受之苦楚,经历千锤万凿,算是另辟蹊径,给一些无条件学习武学的武修找到了一条捷径,只是练武本就逃不过枯燥和孤独,寻常修炼武学之法需历经风吹日晒,熬过炎寒四季,感悟天地,终有所成。
这条近道给苏贤等人提供了一蹴而就的可能,可唤灵时就如走进了炼狱,周身环伺着十方雷霆,而他们要用一身脆弱的血肉之躯,去迎接狂风暴雨,电鞭阴笞。
不知是不是太多虫族都离开的缘故,就蒙邈刚刚那一声暴吼放在平常估计能引起一场虫潮,如今方圆百米居然连一只虫影都没出现。
两人殊不知,这还是黑覆牡虫的功劳。在几天前老巢被侵犯后,一些黑覆牡虫本着团结一心的想法奔走相告,告诫周边虫族要固守家园,千万别被歹毒的人类修士引诱而出,顾此失彼,失了族内根基。
这事苏贤不知道,他站在树杈上俯瞰四周,见过了好久都没有一丝动静,不禁暗叹蒙邈的好运。
一个时辰后,苏贤将目光重新放在蒙邈身上,他那血肉间隐隐有曦光浮动,凤鸣声再度响起,却丝毫不见唤灵后的异象,随即他苦闷收功,眉间落满了哀愁,向苏贤摇了摇头,意思是他这次失败了。
蒙邈服下疗伤丹,半天后一层层血痂结起,紧接着簌簌而落,露出了新生婴儿般白皙的皮肤。
他的第一次唤灵,以失败告终。
“休养一天,明天继续。”
意料之中的事,苏贤没什么讶异的,扔下了这一句后,苏贤跃上
了巨大树冠,身体轻盈如烟,踩在深绿色的掌叶上,享受着骄阳的照拂,稍稍活动着身子,慢悠悠地来回走动,静待着自己的康复。
蒙邈失落是因为觉得自己浪费了一份好材料,这唤灵药液数量本就不多,他还指望着自己能唤醒好多个仿妖武学,结果这个惨淡的开头让他挫败不已,莫名觉得自己有点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