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她没管对方脸上的恐惧,从绳梯上爬了下去。高塔的顶部是一个边长三米左右的正方形,周围的矮墙上刻有精致的浮雕。她对这方面没什么研究,或许待会肖娜教授下来后可以从中看出些什么。面朝洞穴时的左侧是从外边倾斜向下的楼梯,绕着塔身旋转四分之三圈,随后在下方的平台——也就是一段更粗的塔身顶部终止。
“我在读大学的时候曾经涉猎过浮雕,当时我的毕业论文就是关于古埃及、古希腊和古罗马的神庙雕塑,后来也去参观过中国的庙宇和洞窟浮雕艺术。这一种风格……”肖娜教授的表情显得有些困惑,但黄泉川爱穗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眼底的激动与某种让她感到不详的狂热,“典型的高浮雕形式,但既不是我所熟悉的某些民族的风格,又不同于现代主义者的特立独行,更像是是由某种早已成型而成熟完美的技艺……非要说的话,就像是来自另一个星球的艺术品。”
卡尔特和苏珊用随身携带的相机记录下这些宝贵的图案,而坡平冬敬则采用3d扫描技术建立了它们的模型。随后他们便一个接一个地沿着外围的楼梯下降,来到下面一层平台。这里的雕塑风格和塔顶相似,但内容却有所不同——这些图案大都是简单而精妙的几何形状,少数则包含了许多用于奇形怪状的古老符号,样式似乎和黄泉川爱穗印象中的炼金术、占星学以及其他可疑领域的符文有着某种关联。
高塔内部是环状的下降通道,但中央并没有类似天井的结构,而是砌死的石墙,难以得知墙壁之后有什么东西。坡平冬敬照例派遣机器人进入黑暗中探索,确认这条封闭通道没有坍塌或是机关之类的风险后,才示意她可以往里面走了。
通道内部并没有浮雕或是其他类型的装饰,墙壁似乎有着良好的吸收光线的能力,即使黄泉川爱穗打开照明灯也依旧昏暗。她在里边走了一圈又一圈,一成不变的视野让她几乎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转圈——如果不是脚下的斜面在提醒着她。
数分钟后,她从面朝洞穴中心的出口离开高塔,紧随其后的是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二人,接着是肖娜教授三人,坡平冬敬负责殿后。考虑到所剩的时间不多,而他们并没有打算在这一带过夜——先前的血迹还没被忘记呢——众人一致同意到祭坛中心看看,然后正式踏上回程,修整两天再来一探究竟。
实际上,这个过程花费的时间比他们想象中的多。先前俯瞰时精妙绝伦的几何图案此刻化作复杂诡异的迷宫,平面视角下的规则图形实质上却是散着不详气息的某种怪异事物:也许是建筑材料的特殊光学性质,随着他们走动而晃动的照明光柱仿佛被某种外力扭曲变形;难以言述的疑虑与威胁感隐隐潜伏在那些雕花岩石组成的角度背面,其变幻莫测简直令人狂,第一眼看起来还像是凸角,第二眼却又变成了凹角;似金非金——坡平冬敬暗中告诉她[金属操纵]的能力对其无效——的巨大门板不知是平躺着还是斜立着,总之它以不合常理的运动轨迹沿着对角线移开了,但黄泉川爱穗却又无法指出具体违反了哪一条运动或几何规则。
袭击的生来得非常突然,甚至她根本就不确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起先是富樫勇太的惊呼,这时候其他人才现卡尔特和苏珊不知道在何时何地消失不见,随后是将她头盔掀飞的重重一击。
“是橡胶子弹!敌人意图未知!”
黄泉川爱穗强忍着不适高声喝道,同时脚下生风,凭借灯光熄灭前的印象窜出三四米开外,手中双刀挥舞,将听觉感官挥到了极致。这时候已经顾不得什么安全保卫的任务了,她可不是真正为雇主赴汤蹈火的保镖,而是执行“无法向光明表达的事”的,黑暗而残酷的恶党。
就在这时,右手边镂空石墙的空隙间闪过微弱的光芒,在她转动身形之间被她的眼角捕捉到。她下意识地朝那边望过去,只见祭坛的高台上悬浮着一个直径约十厘米大小的球体,隐隐可见其上分布着许多不规则平面,近似黑色并带有红色条纹的多面体,无法看清是某种支架或是某个人形生物在支撑着它。
当晶状球体的轮廓和细节在黄泉川爱穗双目聚焦中变得逐渐清晰时,这件不知名的宝物立刻带给她一种近乎警觉的想象——这份生死之间的警觉不止一次将她带离死亡,但现在她现自己几乎无法将眼睛从那上面移开,仿佛身体已然不属于自己。而当她看着晶状球体闪耀的表面时,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这块石头似乎是透明的,里面装着无数若有若无的神奇世界。
许多难以想象的壮丽画面自脑海深处涌现,其中有些是耸立着巨大石塔的陌生星球,其他一些则是绵延着巍峨山脉却毫无生命迹象的行星,甚至比那更加遥远的黑暗深空,只有一片搅动着的模糊黑暗还能说明那里存在着某种形式的运动和生命,甚至是……某种人类所无法理解的伟大意志。
画面切换,无数身穿长袍,头戴遮帽,身形完全不似人类的东西组成长长的队伍;一列列雕刻成形,直达天际的巨大独石耸立在方圆无数里格的荒漠中;无数尖塔与高墙耸立在大洋之下的漆黑深渊里;银河中央的漩涡内侧有一缕缕黑色的迷雾漂浮在一片冰冷紫色星云所散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