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两个哨兵打量了一眼气势汹汹进来的那个水淋淋的人,犹豫了半天,还是敬了个军礼。
杨越点头致意,一抬脚就上了四楼政治部。左一看没人,右一看也没人。正叉着腰有些不知所措呢,刚好看见走廊尽头的会议室大门出来个人。
“杨越!你可来了,赶紧过来!”
林曾雪在那招手,杨越快步迎了上去,“怎么了?”
林曾雪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这样就过来了?不换身衣服呢?”
“没空!”杨越撂下了这句话,一把推开了门。林曾雪跟在后面拉他都没拉住,杨越没来过这,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样子。但是一进门,他就感觉到了一股异样的氛围。
这屋里很大,但现在只摆了一排桌子,桌子面对着大门,后面坐着俩大校,俩上校。牛再栓也坐在桌子的一端,正低着头不知道在干嘛。
几人正在交谈着些什么,直到听见了杨越推门的声音,现场才安静了下来。
一瞬间,五双目光直射在杨越的脸上。牛再栓显然有些惊讶,眉目间有些责怪的意思。
“指导员没跟你说嘛?换身衣服再来的?”他情不自禁地责问道。
杨越目瞪口呆地站在门口,一时之间有些恍然无措。两个大校,一个是参谋长,还有一个,杨越曾经直面交谈过,是师长,十六师的当家老大。两个上校,杨越也见过,但不算很熟悉。一个是专管组织程序的齐副政委,一个是政治部周主任。
“算了算了,人都来了,难道再撵回去?”师长丢下了手里拿着的笔,打量着门口的杨越,“站那么远干嘛,过来坐!”
“是!”杨越敬了个礼,虽然保持着平静的外表,但心里说不紧张那是骗鬼。他一瞧见这架势,就知道牛再栓的苦心孤诣,他给杨越创造了这么一个机会,当着十六师几乎所有的高层的面。
政委不在,他去军区开会了。
坐在杨越面前的,是司令部、政治部、工化科的各部、科室负责人。
杨越知道,他面临的,将是一场极为严肃的面试。
三堂会审!
杨越带着一身的汗水“夸夸夸”地走上前去,地上的瓷砖留下了一个接一个的湿漉漉的脚印。
“坐!”政治部周主任居中,指了指旁边的一张椅子。杨越搬到了中间,坐了下来。
他看了一眼牛再栓,后者悄悄地点了点头,那意思是,小伙子,一锤子买卖,就看你拿不拿的下来了!
老子尽力了!
杨越很感激那眼神,这眼神让他悬着的心刹那间就镇定了下来。林曾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和牛再栓坐在了一块。
“师长?”周主任想把话语权交给师长,师长摆了摆手,道:“干部任用提拔,我们只有参谋的份。你政治部才是首当其冲的,我旁听,你主持。”
“是!”周主任点点头,转过来,直截了当地问杨越:“知道叫你来是为了什么吗?”
杨越摇头,“报告首长!不知道!”
周主任笑了笑,“别那么拘束,有问就答,好好回答问题就行。”
“是!”杨越看见师长盯着他看,黝黑消瘦的脸上琢磨不出他的表情。那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城府,散发着威严的气场。杨越不由地正襟危坐,双手扶膝。
周主任拿着一张纸,看了一眼,然后抬头,“杨越,第一个问题,1113事故处理过程当中,是谁在现场实际指挥?”
杨越毫不犹豫,“是我和防化连副连长胡坤。”
“作为陆院学员,你为什么要插手十六师防化连的指挥调度?”
“报告!”杨越挺着胸膛,“因为我也是十六师防化连的人。”
周主任看了一眼师长,后者闭上了眼睛。
“可是你的身份并不适合。”周主任质疑道:“当时在场的最高指挥人是胡坤,他拥有一切行动裁决权。你的所作所为,有没有扰乱正常的指挥程序,你是否清楚,正是因为你的指挥才可能是导致胡坤牺牲的原因?”
“报告!我没有!”杨越的嘴唇颤抖了一下,内心深处涌起了莫名的内疚。没错,正是因为他向胡坤提议,防化连才会进入火场,胡坤才会牺牲。
“接着说!”师长忽然开口道。
杨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激动的内心缓缓地平静下来。他酝酿了一会,说道:“报告师长,周主任,我没什么可说。”
“你不想为自己辩解一下?”周主任显然没料到,杨越会这样回答。在这样的场合下,正常人首先考虑的应该是自保。这关系到破格的职务升迁,一句话说错,那就是斩立决。牛再栓叹了一口气,心说这娃娃平常激灵地很,怎么这会儿却又这么轴?直接了当地告诉他们,指挥防化连进入火场的是胡坤不就完了吗?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杨越只是参谋者和执行者,他在救援行动之初,就向防化连的救援人员明确了胡坤的指挥地位。
就算其中有可疑的越权行为,杨越一概否认,推给胡坤不就完了?
政治部要的不是你的实话,而是你的态度。
蠢货啊!
可是杨越偏不!
他大义凛然地很:“周主任,我无从辩解!虽然胡坤是现场指挥人员,但实际上行动计划是我提出来的,进入火场后,也是我和胡坤副连长共同指挥,毫不隐瞒地说,我确实越权了,也确实应该为胡坤副连长牺牲负责。他是因为救我而死,这一点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