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走到大门口,也不开门,凑着门缝往外望去。
但见李家门口这些天来一直空无一人的地面上,此刻摆上了一个简易的摊位。摊位前一个个头不高、留着长须、身着一件灰袍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立。男子看上去三四十岁,看起来保养的不错,脸上都没有多少皱纹。
男子眼睛望着李家院落上方的天空,好似在观察什么,时而将目光转向身旁之人,眼中饱含怜悯和不忍之色……
而在男子背后,则是挂着一个巨大的幡旗,上面写着“绝世神医,包治百病”诸语。
幡旗旁边,拉着一条横幅,上书:“那罗山怀悲洞救苦救难观世苦菩萨”。
小梅之前服侍李正,也跟着读了一些书,简单识得一些字,所以对面幡旗和横幅上的字都能认出来。
不过,她有一点不解,不是说菩萨都是女人吗?可这明明是一个男人啊!
为什么不写“活佛”啊?
难道说,所谓“绝世神医,救苦菩萨”说的不是摊位前这个男子,而是另有其人?
小梅稍微调整视角,透过门缝又朝旁边看去。
首先看到的是二三十个男子挤成一团,从她这个角度,看不到男人们的脸,不过从他们那绷紧的脖子来看,这些人应该是正在紧张地注视着前方。
从这些男人的衣着来看,应该都是一些穷人家,或者是富人家的仆役。
应该都是一些粗鲁之人。
老太太说外面怎么那么吵,估计就是这些人发出的喧闹之声。李家并不是很大,后院离街面上也没有多远,所以街上有什么比较大的声音,一般都能传到后院去。她自己也听到了那阵吵闹声。
事实上,她觉得,这些粗人在一起,有吵闹声才正常。
挤成那么一团,太容易产生摩擦了。不打起来就算是不错了。
可此刻这些人虽是挤成一团,却和睦相处,彼此之间和和气气。
怪事,小梅暗想,这些人在干什么啊?
之前奇案司的人过来通报少爷变成了老鼠,又在门口显眼位置张贴了告示。众人避之不及,李家门口本来算是一个比较好的地势,可再没人愿意在他们门口摆摊,连路过的行人都匆匆而过,生怕走的慢一点就会沾染上不洁的气息。
今天是怎么回事?
这些人都不怕了吗?
小梅再次调整视角,可惜门缝就那么大,再怎么调整,还是看不到。
小梅想了一下。
老爷说,这段时间没事就不要打开大门了,省的惹人嫌。
不过,不打开大门看不到怎么办?打开一点应该没事吧?
“嗯,应该没事。”小梅打定主意,决定只把大门稍稍打开一点,绝不会打开很大的缝隙。
大门稍稍打开一点之后,小梅再次朝那边望去,稍稍调整方向,看到了门口这些粗鲁汉子视线之所在。
原来是两个男人。
一个穿着破旧的衣服,仪容不是很讲究,应该也是这些粗鲁汉中的一员。这人弯着腰,勾着头,看起来应该是身上有着什么毛病,不能站直。从小梅这个角度,可以看到这汉子的半边脸,从看到的这半边脸来看,这汉子也如同剩余的那些粗鲁汉一样紧张又兴奋。
哦,不,这个汉子比剩余的那些汉子紧张兴奋多了,除此之外,还有点不安的感觉。
而在这汉子对面,则是一个留着微须,学徒模样,看起来有些呆板的年轻男子,此刻这男子的面色专注,对着那粗鲁汉子,左手成掌,或是做按压状,或是做松开状,右手则是伸出食指,不断向着那粗鲁汉子身上各处指去。
模样虽然呆板木讷,动作却是行云流水,看起来非常潇洒。
而随着他的不断指去,对面那粗鲁汉子身子或是忽然绷紧,或是徐徐放松,脸上表情也是瞬息万变。
指了十几下之后,年轻男子稍停了一下,走到那粗鲁男子身旁,在他肩膀轻轻拍了一下。
看起来只不过是轻轻的一拍,那粗鲁男子却是如遭雷击,又如同被毒蛇咬了一下,“啊哟”一声痛呼,一下子蹦起来老高,等落地,却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经能够站直了。
“多谢神医!”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那粗鲁汉子激动的不能自已,好像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口中说了“多谢神医”之后,那汉子双手稍稍撩起衣服,又准备给那年轻男子跪下。谁知那年轻男子凭空轻轻一托,那汉子就跪不下去了,一时楞在当地,不知该当如何。在众人的盯视之下,很快脸色涨的通红。
直到另一个声音在半空响起:“好了,治好了就赶紧到一边去吧,怎么,还想赖这不走了?”那汉子才硬着头皮钻入了人丛之中。
小梅在门后看的津津有味,心想,原来这是看病来着,那年轻男子应该是那神医的徒弟吧,没想到一个徒弟就这么厉害,那神医本人又有多厉害呢。
又想起老太太老是犯胸口痛的毛病,请了好多医生都是束手无策,这神医这么厉害,应该可以给老太太治好吧。
又想到自家少爷遭此横劫,却不知这神医能不能帮上他。
又想到老太太每日求告菩萨保佑,今日却正好就有神医到他们李家门口,神医本是男性,却被称作菩萨,如此巧合,是不是老太太的求告被菩萨听到,故此派这神医来救他们李家于倒悬呢?
小梅心中琢磨,一会要把这边的情况告知老爷,让老爷请神医进府一叙。
不过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