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手吧,四哥。”星河伸手擦去唇上的血迹。
宇文衡身子一僵,“你说什么?”
星河指了指榻上的宇文昭,“放他一条生路吧。”
“你……你打算用自己来换他的命?”
宇文衡紧咬着牙关,目光犀利如剑,仿佛要把她看穿。
星河露出一丝苦笑,“我与他早有约定。待他将皇权稳固,我杀了宇文烈报仇……我们便一起离开长安,把大周皇位让给你,把千里江山和无限未来都留给你。”
“让给我?留给我?你以为我稀罕他的拱手相让吗?”宇文衡冷哼了一声。
“对他下蛊……不为江山,你又是为什么?难不成是复仇?先武帝强留你们母子,你便要杀了他所有的儿子?”星河的笑容一片惨白。
再三被她戳中痛处,宇文衡的脸色亦变得阴晴不定。
星河却没有适合而止。
“你今夜现身,是因为我妹妹月怡。”
她淡然笑了笑,有些自嘲地说:“你与她的婚约,根本不是她所谓的‘一指之约’,而是你们早就筹谋好的事情。既然你们有这样的默契,你又何苦说思慕我,要带我走那样违心的话?”
“我的话,真真假假,唯那些真的不能更真。”
宇文衡看着她,眼神里透着坚持。
星河略过他那份“诚意”,有些执拗地说:“一直以来,月怡都是你的帮手。那株‘幻海花’是不是借了她的手放到宇文协身边的?毒杀宇文协,还要利用他身边单纯的蛊师……还有那株‘伴月’,除夕之夜还要把它送到我的园中……忙里忙外,她着实是辛苦了!”
宇文衡嘴角动了动,以笑容掩盖住此时的难堪,“我早该知道,这些事情瞒不了你多久。星河,你太聪明,聪明的叫人害怕。”
星河仰起头,,你才真的叫人害怕。宇文修也是你杀的吧?!”
她的眼中闪着光,仿佛盛着漫天星辰。
“你何时发现的?”宇文衡的声音低沉的吓人。
星河的声音有些不稳,“怀疑你,是从我孩子没了的那一刻。真正确认是你,便是方才抱你的时候。”
宇文衡皱起眉头,显然没想到她竟全都知道了。
星河慢慢起身,指着殿外道:“椒房殿那个叫若叶的宫女,你刚才还见过她,你们俩还……亲近过。你也许不知道,她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薄荷香,一如……当年长乐乐坊的头牌洛樱姑娘。”
宇文衡猛然失色,万没想到她连“洛樱”都认了出来,看来真相已经在她心里了。
他将心一横,索性和盘托出道:“洛樱是我手下最得意的影子,都是你师父多管闲事,用这小虫子帮宇文修解了“蚀心蛊”,才让她承下杀他的任务……不得已退到了幕后。一把利剑,用来杀一个懦夫,实在可惜了!”
听着他的话,星河心底腾起一阵恶寒。
她仰起脸,颤抖着道:“当真可惜吗?她在幕后不是更能帮忙。散布月怡从绿芜口中挖出的秘密;阻止我对红叶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帮助你借刀杀人……杀了我的孩子!”
宇文衡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既不承认一声,也不反驳半句。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星河声嘶力竭地质问着他,眼泪滚动在眼眶里始终没有落下来。
“你所有的质问,都没有任何证据,我也并不需要回答。”
宇文衡背过身去,声音里没有一丝感情。
星河脚下趔趄着,慢慢走到宇文衡面前,扯着他的衣襟喊道:“我需要什么证据?难道要送你进大牢吗?四哥!你我十年兄妹之情,十年的信任……十年啊!到头来竟变成这样。”
“兄妹之情?”
宇文衡冷笑道:“你明明知道,我对你根本不是兄妹之情!原以为守着你,护着你,自己努力徐徐谋之,拥有配得上你的身份,你便是我的。可莫云却说,你心仪的是文会宴上护着你的宇文昭。哈哈——当时我竟然还天真,以为你与他势同水火,此生绝无可能,你依然会是我的。但不知从何时起,你的身边又多了一个杨玄风,甚至让你费尽心机、生死相随……原来有缘无分是这么个说法,缺了那一线姻缘,我即便守在你身边一辈子,也还是得不到你的心。”
“所以,你恨我?恨到连一个孩子都不肯放过?”
星河脸色苍白,凉透的衣裳贴在身上,一点点掠走她身上的温度。
宇文衡向她伸出手,笑容中带着狠绝,“你说过,若是没有那孩子,会考虑跟我回渭州过安稳的生活。可是转头,你便回到他父亲的身边,从此与我渐行渐远……我若不做点什么,岂不是枉为弑父弑兄的奸佞小人?”
星河偏过头去,眼泪终于倾泻而下。
“可是,宇文昭……他根本不是我孩子的父亲!他可以容得下我的孩子,为什么你却容不下?!”
真相面前,爱恨变得如此简单,如此赤裸,如此软弱无力。
“星河,对不起!对不起!”
宇文衡一把将她揽在怀中,急切地说道:“你相信我!我绝对无心做伤害你的事,也绝对不会背叛自己对你的感情。宋月怡,我与她并没有所谓默契,那‘一指婚约’也当真只是一指。在我最初的筹谋中,根本没有她的角色。”
“我信——为什么不信?”
星河退了几步,抬头凝望着他,“四哥,你曾经说过:一切笃信,都将是剜心的利刃。一直以来,你是我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