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走到杨炎和杨玄风面前,带着几许无奈道“二哥、夫君,我尚要去贵嫔娘娘那儿回话。你们……先行回府吧。今日之事,无需劳神,我自会回去向二嫂交代。”
“你……当真要留下?!”
杨玄风瞥了一眼宇文衡,脸色愈发难看。
“嗯。”
星河认真地点下头。
师父的消息,在当下就代表者希望。
宇文衡若真找到了师父,渃姐姐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手上握有这个筹码,却一直瞒到今日,必然还有“买卖”要谈。
“可是……”杨玄风欲言又止。
他心中十分清楚——宇文烈余党未清,即便宇文衡有别样的心思,当下也不可能对星河不利。
如今的未央宫,星河要走谁也拦不住……
她选择留下,很显然是被宇文衡抓住了软肋。
那“软肋”是什么?
她到底在独自面对什么?
又是他看不清,没有把握的东西……
而他很讨厌这种感觉!
……
“西北大将军——”
宇文衡咳了两声,稍稍抬手道“不着急,有话只管说清楚。这点时间……朕还是耽搁得起的。”
陛下忽然这般“和颜悦色”,倒叫杨炎徒生紧张。
他推了推杨玄风的手肘,压低了声音道“风儿,走吧。宫中戒备森严,弟妹不会有危险的。你这位夫人,不叫别人陷入危险……已经算是仁慈了。”
杨玄风不为所动,抬眼望着宇文衡,目光沉稳如深潭之水,不起半分波澜。
宇文衡俯视着他,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挑衅。
君臣之间,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
“夫君。”
星河轻唤了一声,“你怎么了?”
杨玄风一回身,对上她的双眼,百转千回藏着一份温存。
他撇了撇嘴,有些委屈地说“今日打架,弄的一身血污。夫人若不回去,便没人给洗衣裳了。”
此话一出,近身两位兄长,一个个倒吸了一口凉气。
娶了当朝作司、宫家的家主,竟然要她回家洗衣服?!
三弟这般“语无伦次”,杨炎几乎吐血。
“走了走了……”他差点上手去拉人。
“夫君——”
星河莞尔一笑,轻轻踮起脚尖,仔细替他整了整衣襟,尔后柔声说道“衣裳放着,待我回去给你洗。”
当年初到秋棠村,生活点滴都要从头打理。她虽然不算娇生惯养,却从来没做过那么多琐碎家事。
看出了她的力不从心,杨玄风就变着法儿的跟她打赌,再巧妙地让她赢下所有的赌注,于是“无可奈何”的去替她做这做那。
劈柴、担水、煮饭、洒扫……他也在边学边做,却从没嚷过一声累。
可偏偏去洗了两次衣裳之后,便彻底撂了挑子,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洗衣裳了。
为什么不洗衣裳?
明明比抹地轻松多了。
满心疑惑的她,提着脏衣裳到溪边才发现——村里去洗衣裳的全是妇人和姑娘。
大家围在清澈的泉眼四周,一边在青石上搓着衣裳,一边热热闹闹的聊着家长里短……这样“融洽”的氛围,杨玄风一个大男人,身在其中的确有些突兀。
后来,他们便做了约定从今往后,家中大小杂务,都由杨玄风一人包揽;她可以什么都不做,却要替他洗一辈子的衣裳。
……
要她回家洗衣裳?
他把需要自己说得这般委婉,简单又温暖。
旁人觉得匪夷所思,她却听得足够真切、明白。
三人的身影消失在长阶下,宫室扇门慢慢合上,星河终于回过身去。
“我师父呢?”她冷着脸问。
“你猜到了?”
宇文衡脸色苍白,却神采奕奕。
他倚靠着坐榻,懒洋洋地说道“人太过聪明,便少了很多乐趣。本想找到他,给你一个惊喜的……”
“你今夜做的这般明显,还请告诉我……如何能猜不到?!”星河手一摊,索性开门见山道“说吧,到底有什么消息?我又能做点什么?”
“主意……你不是早就想好了么?”宇文衡笑着指了指西边。
“南秦大将军?!”
星河一怔,猛然摇头道“断不能莽撞行事!”
宇文衡并不在意,自顾自地说“不细查还真不知道,原来元栖公主是易天术的首徒;你那几位师兄也是各有来头,单那位三师兄雷桑,便是吐谷浑的五王子。上一次,你以元栖为饵,实在是个妙招!易天术没有出现,全是因为当时他在我的手上。这一次,我得到确切的消息,一个月之前,他离开了吐谷浑,经由洮阳城入了关。算一算时日,人必定还在大周境内。”
“我知道你的意思,师父与大师姐的情义非同一般。若是大师姐有难,他一定会现身。但是,我们冒不起这个险!”
星河有些激动,神色紧张道“当年,我只是造了个谣言,乱子持续一时便过去了,并不会动摇大周的根基;如今‘四议’在即,南秦大将军若生变故,怕是会让朝局再次动荡起来!更何况,师父他老人家行踪不定,若他真的不出现……你又要如何收场?”
“星河,你何时变得如此胆小了?”
宇文衡随意一笑,轻描淡写道“若是易天术不出现,我正好替你杀了元栖。你父亲、叔伯的死,那个女人也是功不可没的……既然回来复仇,不如做的更绝一点。”
“你要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