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三载,他们都变了许多。
三弟没心没肺地笑着,却不复当年凉州军中的轻松惬意。
星河温和地应和着,眼神中却带着不经意的忧伤。
世事多变,更何况人呢?
左右一家人都在,还能这样坐在一起用膳,已是对父母在天之灵最好的慰藉。
杨炎和宇文荻相视而笑,不觉心宽了不少。
……
早膳过后,目送着二哥二嫂离开膳堂。
“夫人今日打算做什么?”杨玄风忽然开口问。
星河思索着回道:“去独孤家看看渃姐姐,再去长安号处理些事务。”
“为夫可以一起吗?”杨玄风又问。
知道他担心自己的安全,连二哥不要“跟在夫人身后转”的劝告也抛到了脑后。
星河“嗯”了一声,起身道:“甚好。有些事情,也可以趁此机会知会一下夫君。”
她刻意加重了“知会”二字,显然还在为昨夜的事情生气。
杨玄风跟着起身,一把拉住她的衣袖。
“还在生气?”他试探着问。
星河翻了个白眼,“这么明显吗?”
杨玄风清了清嗓子,“不是早就约定过,不许生隔夜气的吗?”
星河猛地抽回手,抱在胸前道:“昨夜的气已经好了,这是今早新添的。”
“夫人要怎样……才能消气呢?”杨玄风顺势揽住她的肩膀。
还说她哄孩子就一个字,自己哄人还不就这一套。
星河咬了咬牙,“洗——衣——裳!”
“衣裳?!”
杨玄风一低头,看见软甲、衣衫上早已凝结的血迹,才想起昨夜一场折腾根本没有沐浴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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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渃依然昏迷不醒,比几日前又消瘦了几分。脉象轻缓迟滞,心阳不运,只余最后一丝生机。
“阿衍,你姐姐怎么样了?”独孤夫人紧张地问。
指尖离开独孤渃的手腕,星河收敛起几分忧色,“姨母放心,情况……尚好。一定继续以百年山参煨汤,每日灌服三次,吊着姐姐的心阳不散。”
独孤夫人连连点头,“自然不敢疏忽!”
“怎么不见姨丈?”星河低声问。
独孤夫人回道:“你姨丈去岐州寻找名医了,算着时日……也快回来了。”
星河点点头,咬了咬嘴唇道:“等他这次回来,就莫要再离开长安了。”
“你是担心……”
独孤夫人脸色一滞,眼泪瞬时夺眶而出。
顾及到杨玄风尚在一旁,她猛然捂住自己的嘴,无声地刷刷落泪。
星河上前扶住她,急忙宽慰道:“姨母莫慌,我的意思是……渃姐姐的病情,尚有办法可想。需要姨丈留在京中帮忙!”
此话大有作用,独孤夫人立刻打起了精神。
“当真?还有办法!不是要放弃?!”
星河使劲地点头,“当然!我们怎么可能放弃渃姐姐!”
“好!好——”
独孤夫人擦干眼泪,“你在这陪渃儿一会,姨母去看看参汤煨好了没有。”
“嗯。”
忽然想起画眉,星河赶忙问道:“表哥和郡主呢?”
没想到独孤夫人脸色一沉,“不知造了什么怨孽!几个孩子没一个让人省心的!渃儿弄成这幅样子,莫云又遭人暗算,从玉是个好孩子,却偏偏脾性刚强……前几日她和莫云吵了一架,收拾了几件衣裳便走了。”
“走了?!”星河大惊失色。
“大概是去乐坊了。唉——成何体统!”
独孤夫人连连叹气,揉着隐隐作痛的额头道:“以前也有过几次。一般过几日,等她气消了……莫云登门道歉,再好生哄一哄,俩人便没事了。今日一早,莫云寻她去了,许到晌午俩人便回来了。”
她说得轻松,却没能让星河放下心。
上次相见,画眉说的那些话,显然感触良多,对莫云和慎心之间的纠葛也已了然于胸。
这些年,她一颗真心对待莫云。
如今莫云这幅样子,自然不会轻易与他争吵,更不可能负气而去。
如果姨母说的都是真的,背后一定有什么隐情。
思量之间,外室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母亲,参汤煮好了。”
独孤夫人一听,脸上露出一丝轻松,叹息道:“万幸,还有一个懂事的!”
分开帘幕,一个纤瘦的身影徐步走了进来。
慎心?!
星河霎时脸色大变。
墓园夜饮,在她的再三逼问之下,莫云终于说出实情。
三个月前,慎心得知“往事”,怨恨之下对他用毒,幸亏太医处置果断,才保住了他的性命。
自那以后,她便把自己和孩子们关在院内,不肯见莫云的面,更不让他看一眼孩子。
……
慎心捧着托盘入内,一眼便望见昔日旧主。
她连忙驻足,险些打翻了盘中的汤碗。
望见她慌乱的神色和身后两名乳娘怀里一双稚气可爱的小童,星河不禁脸色大变。
画眉走了,慎心却出来了……
事情不对!
尚未注意到两人的异样,独孤夫人一边接过慎心手中的托盘,一边对星河说:“阿衍,这是莫云的妾侍,名唤:慎心。前阵子染了风寒,一直深居简出。你还没见过她吧?”
“没见过呢。”
星河缓了缓脸色,转眸回道:“姨母,赶紧给姐姐喂参汤吧。既然嫂嫂不在家,我和夫君就先去办别的事了。烦劳慎心送送我们,有些照料表哥需要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