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数日,闭门不出。
星河此番与世隔绝,不同于秋棠村时的平静安宁,总是惴惴不安地担心着可能发生的变故。
花逞每日都来探望,还会与她讨论一些婚仪上的事情。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也没有向她透露一丝前朝、后宫的风声。
这种时候,没有异样便是异样。朝堂政事之争,显然他和杨炎已经占了上风。
即便那样,也是自然。
经宫家之手推上位的朝中重臣们,若无家主的明确“指示”,当然会以宋氏的新族长马首是瞻,更何况还有杨氏的鼎力支持。
如今的情势下,以花逞和杨炎的默契,控制朝局绰绰有余!
让她不解的是,宇文衡好不容易拿下元栖,却忽然又动不得了,必然气急败坏要见她。
秋露禅院高手众多,她多日未进宫显然有变,宇文衡不可能不疑心,可为什么不派人来见她呢?
最麻烦的是,夫君也销声匿迹了。
从前,自己待字闺中时,他也没怎么守过礼法……想翻墙便翻墙,想跃窗便跃窗。
如今怎么这般听话?
兄长们说不许相见,他便当真不来了。
难道他也被关起来了?
不过,夫君可不是她,二哥即便有那心思,应该也没那个能耐!
……
坐以待毙,终究不是办法。
心中思绪万千,虽然整日哪也没去,她竟觉得比往常更累了。
难不成真要自己想办法出去?
她可不会飞檐走壁的功夫,难道要对下人动手?跟兄长们翻脸?
……
思量之间,忽听屋顶片瓦响动。
“谁?!”
星河打开窗扇,一声轻呼。
响动由远及近,她连忙后退了几步。
一道黑影从眼前掠过,稳稳地落在她的面前。
“师父!”星河惊呼道。
陈留仙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死丫头,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师父?!”
“师父辛苦了,快喝杯茶吧。”
星河陪着笑脸,将他拉到桌前坐定。
斟上一盏茶,奉到师父面前。
耐心等了半晌,窗外再无动静。
“铃儿师妹人呢?”她试探着问道。
“你也知道了?!”
陈留仙拍案而起,诘问道:“你跟宇文衡是不是一伙的?”
星河赶忙扶他坐下,“我怎么可能跟他一伙……我跟师父您才是一伙的!您小声些,我这正被软禁呢,惊动了侍卫就麻烦了。我方才的意思是,师兄们都去哪了?”
陈留仙摆摆手,“他们啊,都让为师赶回老家去了。”
师兄们都不在,星河并不感到意外。
早听闻吐谷浑内乱,二皇子一派趁势掌权……雷桑师兄必然是回家了。
至于道涣和程乾两位师兄,若如宇文衡所说,都是名门之后,时间到了总是要分道扬镳的。
陈留仙探头看了看园外,啧啧称奇道:“小五啊小五,你也有今天!听闻宋家找回了个新哥哥,看来比以前那位更有本事制住你呢。”
师父一番奚落,星河并不恼怒,一心想着如何向他开口。
不想,陈留仙却先开了口,“小五,为师来此,要问你一件事。”
“您请说。”星河乖觉道。
陈留仙问道:“你师姐为何被擒?为何先是满城风雨,忽然又秘而不宣,到底出了什么事?”
星河一惊,原来满城风雨未必能引师父出来,之后的秘而不宣才是关键!
两位哥哥这回可真帮了大忙了。
回过神来,她小心地回道:“您看我如今的样子,也不可能知道这些事。要不……您找宇文衡问问?”
一听宇文衡其名,陈留仙频频摇头,“找他?!那不是要引火烧身?不行……不行!好不容易保下铃儿一条命,可不能再让那个混小子害了去!”
“铃儿师妹,您是怎么救醒的?楚歌……回来了吗?她还记得过往,记得宇文衡吗?”
按耐不住心中疑惑,星河接连发问。
“啪——”
一个弹指落在额上,差点将她打蒙。
陈留仙吹胡子瞪眼道:“还说自己跟宇文衡不是一伙的?!他抓了你大师姐,你又不停地探问铃儿的事……我知道了,他体内养了噬蛊虫数年,就算如今取了出来,恐怕也时日无多了。说!你是不是在帮他打南秦‘永生之术’的主意?!”
“我只是好奇……师父太偏心了,心里就只有大师姐和小师妹……”星河低声嘟囔道。
这一招几位师兄经常用,总能借此让师父觉得亏心,帮他们逃过一劫。
她活学活用,死马权做活马医了。
斜眼看了她半天,陈留仙忽叹了一口气,连摆着手道:“所谓‘永生之术’,是逆天而为的邪术,就不应该存于这世间。一个人有多少阳寿,有多少运道,都是生来注定的,强取而来必会有反噬。如今,铃儿她虽然活着,记忆却很混乱,一时是双十年华,一时又到孩提时候,还惨存着不少楚歌的痛苦记忆。很多时候,她连我都不认得。我让你的师兄们各自归家,是为了让她少见些人,日常也可以平静些。”
“记忆混乱,那岂不是很容易癫狂?寿命……”
星河欲言又止,实在不忍让师父难过。
万万没有想到,“永生之术”竟会有这样的恶果。
可是,千岁姆为何能活到那把年纪?又为何代代传承从无异状?
难道,此术非神女的肉身和千岁姆的灵魂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