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师爷哼了一声:“我不是叫你好生看守吗?怎么能让他们死了呢?他们死了,这件案子你说怎么办?谁说得清楚?嗯?”
里正一个劲鞠躬作揖,连称该死。
雷知县重重地哼了一声,迈步走到房门口,探头往里看看,向唐大鹏示意让他进去查看,自己转身来到院子里。里正早已准备好了桌椅茶水。
其实,唐大鹏已经不是忤作学徒,这等事情本不应该叫他去了,可只有他出面检查,雷知县才能放心,便还是叫他去。对唐大鹏来说,死亡现场的勘察那可是家常便饭了。他迈步进门,雷芸儿也要进去,被唐大鹏拦住了,怕破坏了现场,让他们在外面看自己检查就行了。
这房间有里外两间,外间的横梁上吊着一男一女两个人,衣着整齐,紧紧搂抱在一起,正是王氏和小木匠。一根凳子斜躺在两人脚下的地上。唐大鹏只是简单地看了看现场情况,初步就判断两人是自杀的。因为当时那么多人在场,凶手不可能选这个时候来杀人,而且,关了门之后,外面还有这么多人,里面如果有凶杀搏斗,一定能听到。当然,最准确地还是进行法医检查。
唐大鹏先观察了地上那根凳子,见有几个不明显地鞋印,对比了两人脚下的鞋子和凳子上的花纹,非常相似,初步判断是两人留下地。
唐大鹏另找了一根高凳子站上去,仔细观察了房梁上绳索,没有明显的滑动痕迹,说明没有反抗挣扎,符合上吊自杀地特征,横梁上灰尘比较多,但在绳索位置,灰尘被擦掉了。应该是用手悬挂绳索时擦掉的。唐大鹏蹲下身,察看了一下两人的手掌,在王氏的右手上,发现粘有灰尘,两者相符。
至此,可判断两人系自杀无疑。看来,这倒是一对痴情男女,眼见活着不能在一起,干脆一起上吊死了。看见两人惨死,唐大鹏心里很是感慨,不知道自己费这么大劲把他们抓回来,做得到底对不对。
唐大鹏将检验情况告诉了雷知县和晏师爷。雷知县舒了一口气,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别又出什么大案子,现在两人系自杀,那就好办了,而且,自己的错案也有了推托之处,暂时不用担心了。
唐大鹏见龙旭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不好受,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给他办后事用。
雷知县一直牵挂着那个白骨案。这里检查完了,雷知县吩咐准备了四顶轿子,雷知县、晏师爷、唐大鹏和雷芸儿四人,坐着轿子上山。
花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到了埋白骨的地方。
由于这具白骨不是王氏,也就不用征得王氏娘家人的同意了。在里正的见证下,几个忤作挖开了坟,露出一口薄木棺材,用绳子将棺材拉了上来,放在一旁,撬开棺木盖子,忤作们便退了开去。
接下来的工作,就是唐大鹏的了,他小心地推开了棺木盖子,先让里面的气味散一散,然后探头往里观瞧。没有看清楚之前,他可不愿意伸手进去乱摸。以往做实验时多次开棺验尸的经历,让唐大鹏学精了很多。如果没看清楚就伸手进去,一旦摸到液化了的尸体,就完蛋了。
尸体软组织在棺内液化后,呈泥状,粘附力极强,奇臭无比,就算戴上双层橡胶手套都不能防止手上粘染臭味。一旦沾上,必须用高锰酸钾液浸泡,再用草酸脱色,就算这样,几天里还是能闻到那种怪异的恶臭。
棺材里,最上面盖着一床红被子,唐大鹏轻轻掀开被子,下面是一具白骨。唐大鹏仔细观察了棺木内壁和白骨四周,没有发现黑灰松油一样粘稠的东西,这东西就是液化了的尸体软组织,自己又没有戴橡胶手套,一旦粘上,那自己身边所有的人都会被熏跑的,包括最贤惠体贴的萧逸雪恐怕也不能幸免。
幸好没有,白骨下的红色垫褥上也没有什么奇怪的颜色。看来,这尸体已经完全白骨化了。唐大鹏松了一口气,开始仔细检查。
这具白骨很完整,唐大鹏略微松了口气,他最害怕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骨头堆在一起,还得一个个区分是人骨还是动物骨头,是几个人的骨头,现在仪器也没有,要想分辨清楚就更麻烦了,好在这具白骨完整。
唐大鹏看了一眼这白骨的骨盆,就初步断定,这是一具女性骨架。因为女性骨盆为了适应妊娠及分娩胎儿的需要,其形态特征明显不同于男性骨盆。女性骨盆纤细,骨盆上口呈圆形或椭圆形,较宽大,下口横径也较大;而男人的骨盆呈心形,要狭小得多。另外,在耻骨联合、闭孔等位置也有明显的不同。又看了颅骨和整个骨架子骨胳的特点,这骨骼比较纤细,符合女人骨骼的特点,如果是男人的骨骼,则是比较粗大且表面比较粗糙的。
唐大鹏测量了白骨的颅骨顶部到脚根部的长度,所得数据加上五厘米(脚下软组织厚度),得出的数据就是这人原来的身高。测出这白骨的身高是四尺八六(等于一米六二)
下面需要判断这人的年龄,俯下身仔细观察这具白骨的牙齿,他要从牙齿的磨耗程度来推断这具白骨的年龄。经过观察,这具白骨的第一磨牙的牙尖顶和边缘部分只是微微有些磨损,由此判断,磨损程度还达不到一级,这具白骨的年龄应该不超过二十岁。
判断人的准确年龄,主要看骨龄。活体检查一般是对人地手掌、手腕、肘部、肩部、膝盖部、脚踝部几个部位的x光照片进行检查,但白骨可供检查的就要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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