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栏哭道:“小人知罪,小人回去之后一定痛改前非,和娘子孩子好好过日子。若有再犯,天地不容!”
“好!”唐大鹏笑道:“既然你已经幡然悔悟,本官免了你枷号示众,你随他们下堂回去吧!”
王栏的娘子大喜,拉着孩子一齐被唐大鹏咚咚磕了几个响头。
皂隶们将王栏脖子上的木枷取掉之后,李二牛俯身背起王栏,那老妇和孩子在后面搀扶,退下堂去。
这个案子圆满结束,围观群众对唐大鹏处理案件有理有据有节又是一片赞叹之声。
接下来是个欠款纠纷。原告姚老大状告被告张二宝欠债五贯铜钱,逾期半年未还。
唐大鹏吩咐传原被告上堂。
那被告张二宝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庄稼汉,枯瘦如柴,大冷天穿了一双草鞋,上面还沾满了泥巴,花白的胡须。黑灰色的脸,眼睛好像有些白内障,眨巴着眼睛看不清楚,小心翼翼上得堂来,跪倒在地磕头。
一个花白胡子庄稼汉给自己磕头,唐大鹏有些于心不忍,可现在自己是县太爷,代表着朝廷。那是不能客气的,不过,唐大鹏还是尽可能把语气放和缓。问道:“张二宝,你欠原告姚老大的钱吗?”
“回禀老爷,老汉是连本带利欠了他五贯钱,那是我前年年底实在揭不开锅了,向他借的。可我现在身无分文,实在还不起啊!能否缓一段时间,等今年庄稼有了收成,我一定还上。”
姚老大喝道:“什么?等秋后才还?不行!马上还!”
“我真的没钱啊!我无儿无女,眼睛也看不清楚了,地里的活也做不了什么?自己靠街坊邻里接济着过日子,我真的没钱还啊。”
姚老大说道:“没钱?没钱卖了你那草房和那块烂田,总还值个五贯钱!”
“不能卖啊!我就一间草房和那一块只够糊口的田地,要是卖了,我还怎么活啊……”
那姚老大眼睛一瞪,叫道:“关我屁事!我只要收回我五贯钱就行!”
两人一个逼着要债,一个苦苦哀求缓缓日子。
看来,这是个简单的债务纠纷,欠债还钱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过,债务人没钱还,这可怎么办?就算是搁在现在,债务人虽然有房子有地,但是如果是生活必需品,根据司法解释,可以请求查封,却不能申请强制执行。
唐大鹏一拍惊堂木:“好了,不要吵了!被告既然现在没钱还,如果强行变卖他的房子田地,也就等于置人家于死地了,这如何能行。就这样吧!等被告张二宝秋后收了庄稼再还你,退下!”
“是,大老爷……”前面有了王栏的前车之鉴,这姚老大不敢顶嘴,不过,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大着胆子说道:“大老爷做主了,这钱缓一缓再还也行。不过,大老爷怎么……怎么不打他板子呢?”
“打什么板子?”唐大鹏有些疑惑地问道。
“他逾期三个月不还钱,当然要打板子啊!去年我告他逾期不还钱,方大人就打了他板子了的。”
唐大鹏更是疑惑,怎么还有这一说?搁到现在,债务人具有清偿能力却故意隐瞒转移财产拒不执行法院判决,才会被司法拘留甚至追究刑事责任,可从来没听说确实没钱还也要处罚。
唐大鹏拿起状子,只见晏师爷果然在上面草拟的判词是判被告张二宝秋后还钱并苔一十。
原来,《大明律》的确规定:“其久欠私债、违约不还者、五贯以上、违三月、苔一十。没一月加一等。罪止四十。”
既然晏师爷都这样写了,那肯定是真的,唐大鹏虽然心中很是不解,却也没法,只好说道:“着张二宝秋后还钱,苔一十。”
几个皂隶上来就要拖那张二宝,张二宝大概已经被打习惯了,知道规矩,驼着背自己往月台上走。唐大鹏看着有些不忍,想皂隶们打了个手势招呼他们过来后,低声道:“老汉身体不行,又情非得已,装装样子就行了。”
皂隶们心领神会点点头,来到月台外,这小竹板举得老高,抽下去呼呼做声,打在肉上也劈劈啪啪,老汉却感觉不到有多痛。
可这老汉不会装样,那姚大壮很快看出了名堂,跑上堂来喝道:“喂!不对!大老爷,他们没有真打!这怎么算数?你们这是舞弊!”
唐大鹏没理他,等那十下打完了,皂隶上来报告,唐大鹏问皂隶:“尔等在舞弊假打吗?”
皂隶躬身说道:“哪有此事!我们那都是在真打,老爷可以问问外面旁观的百姓就知道了。”
“好!”唐大鹏眼见那姚老大如此得理不饶人,围观的百姓已经面露鄙夷之色,索性对姚老大说道:“你亲自去问问旁观百姓,如果的确没有真打,本官一定重重责罚他们!”
“去就去!”姚老大跑道大堂门口,腆着肚子问道;“喂,你们刚才都看见了,这些皂隶没有真打那死老鬼,对不对?”
这些围观者本来就很反感他,现在听他出言不逊,更是讨厌,先有一个大胆的喊道:“都打得噼啪作响,死去活来的,哪有假打了?”
有人开了头,随声附和的当然跟着叫了起来:“就是,人家一个六十来岁的老汉,给打成这个样子,你还说没真打,安的什么心啊?”
“明明是真打,非要说人家假打,想要人家老汉的命啊?”
“这种没天良的人,迟早要遭报应!”
“生儿子没屁股眼!”
姚老大满以为围观的人喜欢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