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里村江家。
自从卫长蕖姐弟俩离开江家宅子,江氏昨儿晚上,整宿未能合眼,她思前想后,一颗心总是七上八下的放不踏实。
她这一对儿女咋就这么命苦呢。
两个孩子,无依无靠,无盐无米,昨儿晚上吃了啥,去了哪里。
一大早上爬起来,江氏就心神恍惚,烧好了一家人的早饭,这才忧心忡忡的下地去干些农活,好不容易才熬到了晌午。
“云霞,霞呢。”
晌午这时候,吴氏顶着日头,一边喊,一边朝地里去。
江氏听到喊声,丢了手中锄头,扬起头,瞧着自个的娘正急匆匆朝地里走来。
伸手抹了额前的汗珠子,光线太强,江氏站在地里,微虚着眼睛道:“娘啊,这么毒辣的日头,你不待在家休息,咋滴跑地里来了。”
吴氏急匆匆走到地里,气还没喘匀一口,伸手一把拽着江氏就要离开。
“娘,你拉我作甚,这地里的活计还没干完呢。”
吴氏没撒手,低声道:“云霞呀,你大哥,大嫂不厚道呀,将两个无依无靠的孩子赶出家门,那可是他的亲外甥哟。”
说着,说着,吴氏的声音就呜咽了。
“我可怜的两个乖乖外孙子呐,也不知道现在咋样了。”
“娘,你别哭呀,我不怪大哥,大嫂,蕖儿是个懂事的孩子,会照顾好羽儿的,”江氏瞧着自个的老娘抹泪,赶紧宽慰几句。
虽然听着吴氏的话,她这心里面也跟着发酸,但总不能跟着老人一起伤心落泪。
“云霞,快,搞快些,你大哥,大嫂刚才去镇子上看你侄了,你赶紧回屋拿些东西,去十里村寻寻两个孩子,”吴氏说着话,那一脸的神情,着急的哟。
“娘,你等等,我扛上锄头,”江氏弯腰将锄头扛起来。
不清楚两个孩子的下落,她这颗心也是提着的,干活也没劲儿,既然大哥,大嫂去镇子上了,她就抽这空档去十里村瞧瞧。
江氏扛着锄头,娘俩急匆匆的朝江家宅院而去。
回到家,吴氏翻东翻西的找东西。
吴氏从柜子里拉出一口乌漆抹黑,缺了道口的旧锅,提到江氏跟前。
“云霞,这口锅拿去给蕖儿,这锅虽是旧了点,但总归能将就着烧个饭,也别嫌弃。”
“娘,瞧您说的,您和爹不但不嫌弃女儿,还如此关心蕖儿,羽儿,女儿咋还会如此没心没肺的嫌弃呢,”江氏十分感动。
“只是……”江氏说着,就有些吞吞吐吐,脸色也有些为难。
“娘,我将东西拿去给蕖儿,大嫂回来,发现东西不在了,可咋交待呐。”
“你甭管那么多,你大嫂那边,娘自会去说一声,再说了,这一口缺了口的旧锅,放在家里也用不着不是,”吴氏说着,就找了个破麻袋,将锅给装好。
“碗间里,还有早上吃剩下的两根红薯棒子,你也全都捎上,拿去给蕖儿,羽儿吃,你大嫂回来,娘就说,是娘午时饿了吃的。”
用破麻袋包好了锅,吴氏伸手递到江氏手中。
江氏接过麻袋,感动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娘,是云霞拖累您了。”
吴氏瞧着自个女儿那闪闪的泪花,假作不高兴,啐了一句:“别竟说这些没用的,赶紧去十里村,早去早回,免得你大嫂回来瞧见。”
“诶,”江氏应了一声,硬是将眼眶的泪花咽下。
装了两根红薯棒子,江氏又将自己的床单,被褥撸了,一股脑儿全塞进麻袋里,这才提着,脚步匆匆的赶去十里村。
江氏提着麻袋,疾步匆匆打江云贵家门前经过。
江家二房,江云贵娶了妻,早年就分出来单过,夫妻俩都是老实人,虽然日子过得简单,却也舒心。
晌午时候,日头有些毒辣,二房媳妇冯翠香就没去地里做农活,此刻正蹲在屋檐前洗刷脏衣服。
“二嫂,洗衣服呢,”江氏打门前经过,随口叫了一声。
冯氏抬头,瞧着江氏提着麻袋,急匆匆的出村子,就寻问了一句。
“诶哟,小姑子,瞧你这急匆匆,慌慌张张的,是要去作甚。”
“二!嫂,”被问及伤心事,江氏心里一阵发酸,呜咽着唤了一声二嫂。
“蕖儿姐弟昨儿被赶出了卫家,这孤苦伶仃的,妹子不放心呐,得去十里村瞧瞧。”
“老卫家真是丧尽天良,可怜的两个孩子哟,”冯氏听后,愤愤的丢下手中的活计,站起身,双手随便在身上抹两把,擦干手上的水渍:“小姑子,你先别急着去,等一下嫂子。”
说罢,冯氏拔腿就转进了屋。
再出来,只见冯氏手上提了好些东西。
一小罐油,一袋苞米面,外加一小包盐。
将东西一股脑儿,全塞到江氏手中,冯氏道:“小姑子,我和你二哥这日子也清寒,只能拿出这些东西,你也别嫌少,拿去给两个外甥先将就吃着。”
江氏拎着沉甸甸的东西,一罐子油约莫一两斤,苞米面也有好几斤,这可都是好东西。
江氏没有推辞,只是眼眶都红了:“二嫂,妹子……妹子给你添麻烦了,”
“竟说这些没用的,蕖儿姐弟可是我亲外甥么,做舅妈的给这点东西,那是应该的,赶紧去,早去早回,甭让娘担心,”冯氏道。
“诶,”江氏应声,将冯氏给的东西装好,拔腿急匆匆离开。
到了十里村,江氏不知卫长蕖姐弟俩在何处,她料想着,姐弟应该走不远,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