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夫人面色僵白,浑身颤抖,手掌凉到了脚心。见着顾秀儿白里透红的小脸儿,似乎比地府修罗还要?人,怕到极致,赵夫人惶恐地对身边侍女说道,“快走,快走,快走。”
脚下踉跄,十分狼狈。
顾秀儿朝赵夫人逃走的方向,微微福了一福,见这赵府花园一派春色正浓的模样。如今青州已是数九寒天,偏偏赵府花园中的植株,有许多都是珍稀难得的名贵品种,被层层白雪覆盖,却依旧万紫千红的模样。
顾家几人走在前头,自是没有注意到秀儿同赵夫人乐氏的一番交涉,唯顾乐,第一个发现秀儿没有跟上来,就回头找她,见秀儿与赵夫人正在谈话,便在假山后头等着。姐弟两个碰了头,就抓紧脚程,往赵府大门走去,可谁料,冬哥儿带着顾家众人,已经走远了。这赵府偌大的花园,九曲回廊,若是无人带着,势必要迷路。秀儿与顾乐就迷了路,两人第三回绕到芙蓉水池,已是走不动路,干脆坐在水池边儿上,等着来往的丫鬟仆役巡逻,好把他们解救出去。
这芙蓉水池,紧挨着赵厚生的松竹院,在赵府最里边的位置。秀儿靠着水池坐着,捶了捶腿,“小六,都怪我不好,害得你也走丢了。”
顾乐搔了搔后脑勺,傻笑道,“要怪就怪赵家的宅院太大了。”
秀儿来回逡巡了一下这芙蓉水池,水池里头的芙蓉开的正盛,有鹅黄的,粉白的,淡紫的,五彩缤纷,衬着周遭的假山盆景,格外别致。只是,此间只能听到鸟鸣落叶之声,一点儿人声也听不到。两人又试着往外头走去,一边走一边做上记号,还尝试着喊出声来,几番下来,仍旧走不出这袅娜的芙蓉花园。两人已经疲惫不堪,嗓子也哑了,身上酸痛的不行。
待天色已经擦黑了,也不见此间有人经过。顾家人自是发现了秀儿与顾乐不见了。也着了冬哥儿回禀老太爷去寻,可是这秀儿甫一得罪了赵皓与赵老太爷,此时两人还生着气,下人们自然找的力不从心,巴不得秀儿要吃些苦头,迷了路,哭一顿鼻子才好。
顾平在赵家门口急得团团转,就知道赵府不是个太平地方,这每回来都要出事儿。如今,赵皓已经出府鬼混去了,赵老太爷又在松竹院小憩,仆从更是不敢叨扰。赵举人夫妇,那是更加不会理会他们的,只得央着冬哥儿,喊他祖父洪管家帮着寻寻。那边厢,赵夫人正在屋里喝着定惊茶,听人说秀儿不见了,还是丢在了赵府,当下喜上眉梢,病都好了一半。歹毒道,“这死丫头竟然敢拿紫桃那贱婢吓唬我,我看她,落在哪个水池淹死了才好!”
一旁伺候的丫头此刻多了嘴,“夫人,咱们方才搁听香小榭才见过她,在那边儿迷了路,想必是从忘忧小径进了芙蓉园。”
赵夫人一口茶刚下肚,狠狠剜了一眼多嘴的丫头,“你若是敢把这消息告诉顾家那几个狼崽子或者老太爷,仔细你的皮。”
小丫头自知失言,低头不语,心中却隐隐同情起那顾家走丢的姐弟两个,要知道,这芙蓉园,可是赵府的禁地。
秀儿自然不知道这些,天色渐渐黑了,如今正是数九寒天,晚上没了日光可供取暖,即使没有风雪,但也是极冷的。顾乐团了袖子往秀儿边儿上靠靠,“二姐,我冷。”
秀儿也冷,二人坐在水池边上,四周都是半人高的植株花圃,二人年纪尚幼,个头也不高,所以看不见远处是否有人。秀儿心中焦急,若是到天亮都没人找着他们,岂不是要冻死在赵府的花园。然而此刻天已经全黑,四周寂静无声,二人是根本走不出去的。
此时,顾家人又回了赵府的大厅,顾平厚着脸皮央着赵老太爷帮忙找人。赵老太爷倒没有刁难他们,而且还责骂了那些阳奉阴违的仆役。当下,喊了几十个仆役,擎着灯笼,四下去寻这姐弟两个。见这外头那样冷,又乌漆麻黑的,顾家几个人是坐不住了,都各自跟着仆役一同去寻他们。
夜愈发深了,夜空之中挂着一轮明月,秀儿怀里笼着顾乐,唇齿打颤,“小六,你害怕不?”
顾乐抖抖索索道,“不……不怕,就是冷,”言毕,肚子咕噜咕噜叫了两声,“还饿。”
“那咱们继续走动走动,让身子暖和起来,好不?”秀儿深知,要是在这儿继续冻着,没等顾家人找着他俩,就得冻死。姐弟两个相携着,继续往外走,“小六你看,那反光的就是水池,咱们得绕着走。”
此时的芙蓉水池,就似一个魔障,无论两人怎么绕着走,都会回到芙蓉水池,就着月光,秀儿一看见这水池,心里就凉了。只盼着菩萨保佑,这不要是鬼打墙。可是他们明明有两个人,这万万没有同时鬼打墙的道理。
就在此时,不远处,除了月光之外,隐隐可见一拢灯火,秀儿心中一喜,顾乐也高兴了,两人加快脚程,往那有灯火的地方走去。
此处离芙蓉水池并不远,不过片刻功夫,就走到了。秀儿还十分奇怪,怎么刚才就没见着这么大个院落。就着门口的光,秀儿抬头一看,这院落上边挂着一块儿金漆牌匾,上书“芙蓉园”三字,这三个字写的遒劲挺拔,看来是出自大家的手笔。牌匾下头,是紧紧阖上的朱漆大门。二人不管许多,只想快些寻个地方避寒,稍一用力,就将朱漆大门推开了,门方一推开,这上面飘下的灰尘就让秀儿呛了几声,忙把顾乐揽在怀里,怕他也沾了灰尘。看来这院落